《Deadlock》 by 阿矾 简介:龙族同人。恺撒·加图索 x 楚子航。没有言灵没有龙的帮派AU。满手骚操作的老司机 Alpha x 熟男Omega;暗中试探的久别重逢。 *** ## Part 1 楚子航从码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对方的这一批货要得很急,开价也高了将近三成,他盯着一群人在码头的堆场忙了一个下午加晚上,才终于在在发货单上签了字。仓库的卷帘门还半掩着,他一猫腰进去了,里面半片的场地都空着。他用手指顺了顺被海风吹得半湿的头发,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准备收拾一下就回家。 “楚。”兰斯洛特走过来,拍拍他的肩。 “什么事?”楚子航问。 “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说是来见你的。”法国人指了指楼上的办公室。 “知道了。”楚子航点头,心里对这个深夜的到访略微感到奇怪。他踩着油漆斑驳的铁质楼梯上了仓库顶端的平台,打开了走廊尽头的门。 三山堂是个松松垮垮的小帮派,主要搞一些出口走私的贸易。十年前还在上一任当家手里时经营得有声有色,在这个海湾城市很是风光了一阵。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个堆满了杂物的小隔间,各种过期的单据乱糟糟堆在桌上,久未请人打扫,椅子和地板上积了厚厚的灰。 楚子航扫过房间,一个金发年轻人背对着他坐在一旁,看不出身高,但身量结实。一股熟悉的柑橘调古龙香水的味道飘散在空气里。 楚子航停下脚步,心中有一丝愕然。 “恺撒·加图索。好久不见。”年轻人听到动静站起身,伸出手向他走过来。他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在光线黯淡的室内依然闪烁着熠熠的神采。 楚子航看着那双熟悉的蓝色眼睛,愣了好久,然后握了握对方有力的手,“……好久不见。” 对方突然笑了,“怎么了?不会是已经忘记我了?” 楚子航随即松开了手,“没有。就是有点惊讶。” “惊讶什么?”恺撒问,心情很好的样子。 楚子航沉默不语,鼻尖萦绕着多年前熟悉的香水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来做什么?” “说来话长。”恺撒笑了笑,“简单地说,我惹了点祸被家里赶了出来,无处可去。干脆买了张机票换个大陆来看看,顺便避避风头。” ***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楚子航就给自己捡了个祖宗回来。 楚子航一言不发带着恺撒走下嘎吱作响的楼梯,回到底层的仓库。兰斯洛特临走时给他留了门,他从卷帘门下弯腰而过,蹲下身,上好锁。 夜风从脸上呼啦啦地过。他在前面走,那个叫恺撒·加图索家伙跟在后面,笑得一脸闲适。不像是惹了祸过来避风头的,倒像是来度长假散心的。 楚子航的车就停在外面,一辆黑色的野马跑车。他掏出车钥匙解了锁。恺撒也没跟他客气,直接上了副驾驶。 “去哪里?”楚子航问。他心里觉得烦,想着赶紧把这祖宗扔去酒店。 “我饿了。”祖宗挠了挠头。 楚子航偏头瞟了对方一眼。之前在办公室中看得并不真切,现在到了外面,夜晚零散的灯光落了一缕在年轻人的微笑的眉眼和金色的发丝上,焕发出夺人的神采和光亮来。 那一点光亮在他心里轻轻跃动了一下,楚子航一愣,连忙收了神。 “上飞机之后就一直没吃东西。”恺撒言辞恳切地解释。 在外面久了,楚子航对一切言辞恳切的话语都免疫了,但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叹了口气,问:“你吃中餐吗?”深更半夜,还开着门且能把人肚子填饱的,只剩下中国城里零星几家24小时开门小馆子了。 “可以。”恺撒点头。 车沿着海边往城里开,跨湾大桥上的路灯在海风中微颤,车后的被影子拉长又缩短,又越过他们飘到前面;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车内有一股很淡的古龙水的味道。 二十分钟后,野马从中国城标志性的大牌坊下穿过,楚子航把车停在了他相熟的馆子门口。 “刚下夜班呐?食宵夜哦?”相熟的老板娘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楚子航点点头,径直找了张桌子坐下。 老板娘很快上了两杯冰水。楚子航抿了一口,习惯性地皱眉。 “有忌口吗?”他低头翻开菜单。 “没有。”恺撒举着杯子,颇有兴味地注视着缓缓翻页的楚子航。 恺撒思考了半天该用什么样的词形容对方。他的思绪很散,不知道为什么,来之前他觉得这是个不好对付的任务,更糟糕的是还有旧情人牵扯其中,但真到了凌晨的海滨城市,坐在灯光萧索的铺子里吃宵夜,凉风徐徐拂过,有食物的热气袅袅升起,对边还坐了个很好看的人…… 对,是“好看”。 非常发自本能的“好看”。 和楚子航分开后的几年,Alpha 见过的 Omega 不少,带到床上的也有几个,但配得上这种最本质的形容词的,不多。 他能嗅到楚子航身上的气味,即使用了阻隔贴,但依然有一种很淡的柑橘气味环绕在周围。有些 Alpha 或 Omega 喜欢用香水或者一些人造的气味剂遮掩,但楚子航还是和以前一样。这味道闻得他有点心猿意马,下身起了点反应;他收了收神,双眼扫过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捏在在黑色的夹页边缘,刻在他脑海里,白暂而有力。 ……他的心情变得慵懒起来,哪怕很明白对面这个好看的 Omega 正带着不满和戒备默默打量着自己。 两碗面,两个人都吃得无声无息。吃饭后楚子航买了单,顺便打包了一份虾饺和粥,算是明天的早饭。 和老板娘道别,楚子航把打包的早饭放进了车里,恺撒忽然问:“有烟吗?” “什么?” “想来根烟。”恺撒挠了挠头。 楚子航摸不清他这又是哪一出,额角的青筋一跳。 “就是烟瘾犯了。”恺撒简单地解释,笑得一脸灿烂和无辜。 楚子航脑中默默飘过“麻烦”两个字。他对这种喜欢踩着边界来事的人一向不太喜欢,也尽量避免接触。组里的其他人对他都客客气气的,连玩笑都不多开;不过恺撒算个例外,他当年认识恺撒的时候恺撒就很麻烦。 “跟我来。”楚子航看上去并无不豫,无论如何他的礼貌总是维持地很好,然后便带着恺撒七拐八拐,找到了小巷子里的某个还亮着灯的杂货店,要了一包烟和一支打火机。 往回走的时候,路上没有一个人,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楚子航困得魂飞天外,只想把后面这个烦人的家伙扔回酒店,然后回家倒头就睡。几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窝在路旁,从油腻的外套里露出头来,冲 Omega 吹了几声口哨。楚子航踢了一脚地上的易拉罐,发出警告意味的响声。 离停车的地方还剩一个街区,他们一家还打着“Open”霓虹灯的的按摩店。这个档口楚子航知道,总搞点擦边的皮肉生意。 门突然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毫无征兆地摔倒在按摩店的门口,然后慌不择路地抓住了 Omega 的脚腕;他浑身痉挛,剧烈地吸气呼气,喉咙里发出可怖的喘息声和不成调的语句。 恺撒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挡在了 Omega 身前。 楚子航比恺撒更快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把你的本能收一收。”他冷冷地说,从口袋里抽出手机扔给恺撒,“然后麻烦到马路对面去等着,喊一下救护车。” 有一股恺撒非常清楚是什么的气味扑面而来,他没有反驳,快速离开了事发地点,穿过马路,开始打电话。 按摩店里传来奇怪而尖锐的吵闹声,但没有人出来,店里的灯突然全灭了,然后是前门落锁的声音。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出面对一个陷入发情的 Omega 负责。几个睡在路边被吵醒的流浪汉从黑灰油腻的外套里伸出头,远远地瞟了瞟这边,都没有动。 楚子航低头。他脚下的 Omega 浑身颤抖,是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很瘦弱,深色的头发凌乱的盖在脸上,随着身体的痉挛颤动,眼角发红,眼睛里满是眼泪。 楚子航把后颈的阻隔贴撕了,深吸一口气,然后蹲下身,摸到了 Omega 死死扣在自己脚踝上的双手。信息素的味道扑了他满头满身。他握住了地上那个 Omega 的手,试图安抚他。 “帮帮我……”男孩发出哽咽的声音。 他抓住男孩的苍白的手,瞥见对方内侧手腕上纹了半朵盛开的玫瑰,小小的一朵;大概是情侣一起纹的样式。“我会帮你的。”楚子航低声说,同时释放出一点自己的气味,试图减轻对方焦虑的身体反应,但效果并不显著。 他把男孩半抱在怀里,用言语和轻柔的抚摸安慰他,信息素的味道糊了他满身满脸,但似乎并不像 Omega 所拥有的自然气味,而掺杂了某些很奇怪的、说不出的味道。Omega 挣扎起来的力气极大,大到楚子航几乎按不住他。发情反应很少会在 Omega 身体上表现地如此剧烈——大多数的 Omega 在独自度过情热期时都表现地很安静,因为发情本身就是一件极其耗费体力的事情,长达一周的时间里一边忍受身体的反应,一边抓紧在一切热潮的间隙休息;当然,如果有 Alpha 参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男孩的颤抖和挣扎越来越剧烈,皮肤上满是冷汗。 这不是正常的发情反应,楚子航陡然意识到。 更像是剧烈的药物反应。 震惊之下他抬头瞟了一眼马路对面,恺撒已经打完了电话——谢天谢地他们之前拐去杂货店给这个 Alpha 搞了包烟——他明显也很焦躁,一点火星在指尖明灭,在对面的行人道上来回移动,以及阻止其他想过来一看究竟的好事者。 恺撒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楚子航某根绷紧的神经松了松。 Alpha 踩灭了第N支烟后,救护车才终于姗姗来迟。楚子航试图在男孩身上找到他的ID和手机,或者其它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但一无所获。他帮着医护人员把 Omega 搬上救护车,被确认确实是个无关的路人后,救护车关上了背门,拉着警报离开了。 一切结束后,围观的零星路人开始散开。恺撒在街对面抽完了手中亮着的烟,终于等到楚子航示意他可以过去了,才缓缓地穿过车道,跟着楚子航走回了停在路边的车旁。 Omega 弯腰在储物箱里翻了半天,没找到备用的阻隔贴。他有点暴躁,但又不好在 Alpha 面前表现出来,于是表情愈发地冷了。 恺撒浑然不觉地坐进车里,降下一旁的车窗;楚子航沉默地系上安全带,汽车发动的瞬间,风灌满了车厢,发出簌簌的声响。 恺撒把烟盒扔进了储物箱。 “不抽了?”楚子航冷冷地问。他在路口拐了个弯;今晚的事发地点划过眼角,他忍不住侧头多看了一眼。 “只剩半包了。”恺撒慢悠悠地扣上安全带,手肘支在一侧的车窗上,“你的手没事吧。”恺撒用目光示意。 楚子航这才注意到手肘上有一小片青紫浮了起来,大概是因为那个 Omega 太过用力地抓着。 “没事。”他摇了摇头。 “其实最开始也不是因为想抽烟,”恺撒淡淡地说,停顿了片刻,“是你的味道太好闻了。”——好闻到现在他还半硬着。 楚子航一愣,皱着眉警告,“你这是性骚扰。” “是吗?”恺撒做出惊讶的表情,“这边法规这么严?” 楚子航不想继续探讨这个问题。“酒店有预订吗?我送你过去。” “忘了跟你说了,我的护照和全部行李都在机场丢了。”恺撒转过头,瞟了一眼楚子航光裸的后颈,笑得没心没肺。 *** 楚子航最终还是把恺撒带回了自己的住处。他几年前在市中心附近面海湾的朝向全款买了个独门独户的公寓,两室两卫一厅带车库,面积不大,一直一个人住,和邻居贴着墙却从未有联系。 他扔给恺撒一床被子和几个软垫,还有几件起球了的T恤和长裤,指了指另一间被用作储藏室的空房间,“你睡那里。等补办好护照就回酒店住去。卫生间你用外面的那个。还有事吗?” “没有内裤。”恺撒理直气壮地说。 楚子航返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翻出几条没拆封的新内裤扔给他,然后一声不响地关上了门。 恺撒进了外卫。这个浴室平时大约没什么人使用,洗漱用品都是新的,玻璃上一点水渍都没有。他脱了衣服,站到了淋浴头下方,总算把一路的长途奔波彻底洗干净了。 水声哗啦啦地响,恺撒伴着水声,在浴室里轻声哼着歌。 有人敲了敲浴室的门,“我出门一趟。” 就是个通知,没说带他,也没说去哪。过了一会,玄关的方向传来了轻微的锁门声。 恺撒迅速穿上楚子航的旧T恤,头上盖着干毛巾出了浴室。现在他浑身上下都是楚子航的味道。不过他很喜欢,楚子航的味道一直很好闻。 他听到发动机的声音离开了车库。说明 Omega 去的地方至少有一定距离。他起码有15分钟的时间。足够了。 他试了试楚子航房间的门把手,没锁;恺撒有点惊讶,直接推门进入了房间。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靠窗的书桌摊着几本书籍和杂志,还有拆开的笔迹各异的信件——大多数是一些生意上的问候,另一侧有一台处于睡眠状态的电脑。恺撒摸出一枚U盘——这是 Alpha 唯一没故意丢弃的东西——插入楚子航的电脑,显示器突然蓝屏,有程序开始快速地读取电脑中的数据。 电脑在一旁运转,恺撒轻手轻脚地依次检查过书桌和一旁的书柜,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或夹层。他走到床边,拉开床头柜,翻了翻,里面有两盒打开的避孕套,但都已经过期了。下层的抽屉锁死了,是带指纹的密码锁;楚子航随时都可能会回来,他没有时间慢慢撬锁,于是干脆地放弃。 接下来他检查了床,没有可疑的地方。衣柜里也是一目了然,只有一些样式简单的衣服,按照类别收纳地十分整齐。 房间里有内卫,恺撒留到了最后。卫生间和恺撒使用的外卫布局类似,不同的是这里明显多了一些经常使用的痕迹。恺撒打开了排气扇,免得自己因为浓度略高的柑橘味而分心。 他在浴室柜下面一个隐秘的隔层里发现了一点 Omega 的小道具;除此以外一无所获。他的眼睛在浴室里逡巡一遍,忍不住开始想像楚子航日常使用这个浴室的情形……在镜子前睡眼惺忪地刷牙;捏着后领脱下衬衫,走进淋浴间打开花洒,水缓缓地流过 Omega 光裸的身体;顶着毛巾换上干净的衣服,垂着水滴的发梢在衬衫后领留下一点深色的痕迹,偶尔也会在浴室里用一些 Omega 专用的小道具……恺撒把自己的思绪拽回来,关掉了排气扇,带上了浴室的门。 粗略的搜索完成,Alpha 在这个房间内并无收获;同时U盘程序运行完毕,没有可疑内容;某种程度上他庆幸这个结果。离开前,恺撒打开窗户通了一会风,好吹散自己留在房间内的气味。 Alpha 回到客厅,随手打开了电视,他暂时还不想睡觉。他直觉楚子航出门的原因并不简单。没有理由 Omega 会在凌晨两点,经历了那样的意外后还必须外出;尤其是楚子航已经离开了将近半个小时,半夜去超市买啤酒这种日常原因可以排除了;更有可能的情况是,Omega 的外出和之前的意外息息相关。 他闭上眼睛,开始重新梳理他从路明非那里掌握的信息。这个 ICPO 的情报员平时怂兮兮的,总被人塞一些不想做的零碎案子,但对数据的和情报的直觉非常敏锐。恺撒帮着加图索家狗咬狗收拾意大利南部的其余黑帮,在里面搅了三五年的浑水后,机缘巧合勾搭上了路明非。一个线人一个小情报员,两个人一直合作愉快。 据路明非说,最近几个月全球范围内针对 Omega 的药物滥用爆发性地升高,尤其是东南亚及南亚部分;根据当地警方的报告,是某种新型的药剂,但有效成分是并不鲜见的亚硝酸酯类。情报员仔细分析了案件的发生地点,注意到其分布和某个位于北美的帮派所掌握的走私渠道极为一致;依据 ICPO 以往的信息,这个帮派的主要业务是各种阻隔贴、抑制剂,以及各种深受 Omega 喜爱的舒缓精油和气味消除剂等等——在不少发展中地区,尤其是 Alpha 势力根深蒂固的地方,这些可以帮助 Omega 隐藏身份的制品依旧是非法的,只能依靠外部走私并在黑市交易。 按照以往,这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案子,既没有恐怖分子也没有大规模的军火走私,虽然是非法药品,但是比起其它成瘾性毒品,危害要小得多,压根不值得 ICPO 兴师动众;跟加图索家的洗白大业更是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要不是某次恺撒去路明非家里喝茶顺便交换情报,并在对方没能及时合上的屏幕上看到了他前男友的脸。 “亚硝酸酯类不是什么新型的违法药品,这几个月的集中爆发特别奇怪,居然还是翻新款……我觉得可能并不简单,也许还有什么别的隐患。”路明非被恺撒用话术一套,几乎就把自己的分析全盘托出了。 “对于三山堂的负责人,你有什么什么发现吗?”恺撒抬了抬下巴,示意屏幕上楚子航的档案。 “刚开始查,所以并没有太多。目前只知道他的性别是 Omega,以及还未正式结合。”路明非摇了摇头。 恺撒心里闪过一丝惊讶,略微思索后,开口了,“我倒是有一条情报可以卖给你。”他笑了,“我是他的前男友。” 恺撒和楚子航的这段极其短暂的关系要追溯到七年前,短暂到他都没来得及多抄楚子航几次大学随堂测验,Omega 就因为家里变故休学了,再无联系。年少的时候这种莫名其妙结束的恋情总是很多:某天双方突然不说话了于是分手了,吃饭口味不合于是分手了,不回复讯息于是分手了,毕业了于是分手了,找到了异地的工作于是分手了……他们这点破事不过是某常见个模板的又一次重演。 第二天路明非跟上面探了探口风,上面的意思是有这么一个机会不如利用起来,于是恺撒就从线人变成了这个微不足道的案子的秘密执行人。对外的说法是和家主闹了些不愉快,加图索家的少爷离家散心去了。 恺撒睁开眼,电视里正播着他看不懂的美式橄榄球。出发前他说的很清楚,他只是顺手帮路明非一个忙,不接受 ICPO 的经费和指挥,也不想对这个组织负什么责;潜台词是之后一切都是他的个人行为,他完全可能使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他有些惊讶于楚子航还没和某个 Alpha 彻底结合。不过从房间里的痕迹看,Omega 也有过其他伴侣。 落地后他故意在机场遗失了护照和行李——这样一个清白无辜、丢了行李状态会让他的本人显得被动,寸步难行的困境也不得不让 Omaga 和他产生更多的互动——总得有人带他去补办护照和手机卡,应付他一切麻烦的需求。 之前用楚子航手机呼叫救护车时用的是紧急呼叫入口,所以他没能检查 Omega 的手机。 太凑巧了,在他到达这个城市的第一个晚上,一个疑似药物过量的 Omega 直接摔在他面眼前,像是一个下马威。他不清楚楚子航当时是否意识到那并不是正常的发情反应。不过现在,Omega 一定也已经想到了。 *** 楚子航的头很痛;不仅仅是因为意外访客的来临、他一向准确的作息被打断。半个小时前倒在他怀里的那个 Omega 反复出现在他的脑中;回来后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另一边是浴室里传来的哗哗的水声, 少顷,他站起身,敲了敲浴室的门,“我出门一趟。”然后拿上了手机和钥匙,直接把导航目的地指向医院。 “Emergency”的红色霓虹灯隔着远远的夜幕都显得晃眼。野马切进了急诊中心前的车位,楚子航甩掉安全带,奔跑着拉开了入口的玻璃门。 等待区域有几个神情麻木的病人,楚子航没有细看。救护车送来的病人会直接推入急救室;他绕过急救区前的隔离,没有理会护士的阻拦,直接就往里走。 日光灯将深夜的医院走廊照得惨白,空气里漂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人影憧憧,到处是一片忙乱。走廊尽头急救室的门打开了,有病床从深处推了出来,上面是一个依稀的人形,蒙着一层崭新的白布;救治医生跟在后面,神情懊丧。沿途的医护人员纷纷退到墙边,小心地避让;经过楚子航身边时,病人的一只手臂从病床上滑下,垂落在一侧,楚子航看了一眼,整个人愣怔在了当场。 是半朵盛开的玫瑰。 保安的急促的脚步从身后传来。楚子航没有动,嘈杂的说话声在背景音里嗡嗡作响,“刚好是发情期”、“可能使用了某些药剂,导致了剧烈的生理反应,因为严重并发的溶血症死亡”、“还很年轻,只有20岁”,各种零星的话语冲进他的耳膜。 保安赶到了,抓着楚子航的肩膀拽着他就往外带。楚子航没有反抗,安静地跟随着走到了等待区。他缓缓地坐下,缺乏睡眠以及巨大的冲击让他的脑中嗡嗡作响,他在等待区坐了一会儿,缓慢地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你好。”这时忽然有人走到了他的身旁。楚子航微微抬头,看到了一身警服和一张略微局促的脸。“我刚才看到了您被保安带出了急救区……请问您和受害者认识吗?” 楚子航犹豫了一瞬,还是说:“是我把他送上救护车的。” 小警员的名字是冈萨雷斯,被分配来负责这个案子。目前 Omega 的身份还没有确定,死因是发情期间的不良反应,很可能和 Omega 自身的药物过量有关。对这种看上去咎由自取的案子,警方一向都很消极,能查清遇难者身份就是极限了。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它被扔给了冈萨雷斯这么一个新手。 冈萨雷斯在医院临时找了一间办公室,将楚子航登记为现场的目击者,并做了一次简单的笔录。结束时他给了楚子航一张自己的名片,附带案件的编号,依照惯例表示如果有新的线索,可以直接联系自己。 ***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楚子航猜测恺撒已经睡了,轻手轻脚地插入钥匙。但开门瞬间便听到嘈杂的欢呼声从客厅里传来,楚子航皱了皱眉,绕过玄关,看到电视屏幕的光线在空间中闪烁。 “回来了?”沙发上的人笑眯眯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仿佛这么个时间段,坐在别人家的客厅里看电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事到如今楚子航觉得这局面可笑极了。打开家门一个只能用莫名其秒来形容的 Alpha 坐在自己的沙发上,穿着不合身的紧绷的T恤,头发半干,还笑眯眯地跟自己打招呼。 像只开了屏的孔雀,可惜毛是湿的。 这个比喻钻进楚子航的脑海里,让他略微愉悦了一些。但他仍没有心情回应恺撒的问候,径直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 “重播的美式橄榄球,不过看不太懂。”恺撒调了静音,从沙发上站起来,继续解释,“睡点过了,睡不着。” 楚子航避开 Alpha 凑过来的身形,从冰箱里拿出之前打包的早餐,扔进了微波炉。恺撒倒也不以为意,只是靠着墙静静地看着他。一分钟后,微波炉轻响,楚子航分出自己的那份,端了就往房间走,“我补觉去了,你自便吧。” 然后当着恺撒的面甩上了门。 *** 楚子航关上房门,把半热不热的早餐扔在了书桌上。他看了一眼湿度计,比他出门前低了两个数,大概是通过风。 房间没有任何被翻动过的明显痕迹,气味也处理得很干净,但他非常确定,恺撒已经检查过自己的房间了。 他在房间里小心地走了一圈,目光在四下搜寻,东西应该都动过一遍,但位置与之前分毫不差;包括那些书桌上乱糟糟堆在一起的书籍和杂志。 很好。 至少还是个聪明的家伙,手脚也很干净。 恺撒的出现太过巧合,丢了全部的护照和行李,行为看似被动但绝不单纯。他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绝不简单。这几年三山堂的业务一直在缓慢缩减,手里只剩下一些打着擦边球的走私生意,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绝对安全。恺撒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和身份再次接近他,是敌人、路人……还是最不可能的,回来再续前缘的旧情人。 他拿出手机,解锁,给芬格尔发了条留言,“你帮我查个人。”然后把恺撒的名字发了过去。 发完讯息,他把桌上的杂物推到一边,开始囫囵地往嘴里塞早饭。鱼片粥放了半夜,又冷热走了一遭,腥味有些翻起来了。楚子航想起医院里那个 Omega 的蒙着的脸和垂下的手,还有那半朵盛开的玫瑰,胃里心里一阵发苦。 喝了两口后他彻底没胃口了,冲进内卫胡乱冲洗了一番。然后湿着头发倒在了床上。 *** 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手机上有两条新留言,都是芬格尔的。 第一条,“老兄,你真当我免费马仔用啊?”第二条是:“没照片,查个毛。” 楚子航猜测芬格尔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摇了摇头。他放下手机,换了衣服走出房间,发现恺撒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哪来的?”楚子航瞄了一眼书脊,《城市观光手册》。 “储物室的书架上拿的。”恺撒从书页上抬头看了他一眼。 楚子航想起来大概是几年前他刚搬来这座城市时买的,时间一长,被彻底地遗忘在黑洞一般的储物室里了。 “出门吗?”恺撒合上书本问。 “出门做什么?”楚子航皱眉。 “我需要钱、手机、合身的衣服,补办护照。”恺撒挥了挥书本,“还有熟悉周边的环境。” 十分钟后 Omega 带着 Alpha 出了门。祖宗原本是银行的贵宾级客户,但丢了护照后无法验证身份,恺撒·加图索名下的一切存款都成了浮云;最后还是楚子航从自己的账号里取了点现金递到了他手里。 ……想不到还有他往恺撒脸上扔钱的一天。 接着野马停在了市中心某个商业区的地下停车场,恺撒上楼顺时针逛了一圈,回来时现金已经变成了各种购物纸袋,堆满了跑车的后备箱,还顺便多了一部新手机。整个过程中楚子航都心不在焉,他的思绪依然留在昨晚医院的走廊里,那张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在他脑中时隐时现。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理智上,这是一件与他再无关联的事,他只是个恰巧路过的路人,把死者送上了救护车;但内心隐隐约约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尽管楚子航并不知道那个 Omega 接触了什么,但他很怀疑是某种非法的药剂。 大部分 Omega 对精神类的药物和神经性毒品都非常忌讳,他们本身的体质对于这类化学物质就极其敏感;且一旦沾染,戒断也比 Beta 和 Alpha 更加困难;拥有发情期已经够 Omega 受的了;他们不需要再有药物依赖来加重身体的负担。 “下面去领事馆。”恺撒提醒眉头紧锁的楚子航。 楚子航回过神来,查了查领事馆的地址。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一幢两层建筑前,白墙镶嵌红砖装饰,挂了红白绿的国旗,黑色的铁门紧闭,两个人才想起来周六领事馆并不办公。 看来恺撒要在自己的储藏室里多睡几天了。楚子航麻木地想。 在外面用过晚饭后两个人终于回到了楚子航的住处。期间楚子航还应恺撒的要求带他去了一趟临湾的码头景点;两个人在磅礴的海风和拥挤的人流中沉默地行走,然后倚着水边的木栅栏,看了一会儿浮板上成群寻衅滋事的野生海豹,算是在本市的著名景点打了个“到此一游”的卡。 车上成堆的纸袋被恺撒一股脑地搬进了他栖身的房间。楚子航在厨房里喝水,手机突然响了,他低头一看,是兰斯洛特打来的。 “怎么了?” “明天晚上有一批货要准备出港,普通货。” 三山堂的货物分0、1、2三个级别。2级普通货物在进出口地区都是合法的,没什么太大风险。这种级别的东西不需要楚子航去照看什么。兰斯洛特也只不过是例行公事,打个电话照会一声。 楚子航握着手机想了想,“我去看一下吧。”最近的出港货物很多,尤其是突然出现了好几个价格给得很高、要货还很急的下家,搞得平时闲散的组织突然业务繁忙起来。楚子航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好,那我跟他们打个招呼。”兰斯洛特有些意外。 恺撒随手打开了电视,是本地新闻。在即将结束的边角时间里,快速地报道了医院昨晚接收的一名身份不明的病人,因抢救无效而在今天凌晨去世,希望家属尽快与医院和警方联系。 恺撒看了眼楚子航,“人没了?” 楚子航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只是简单地确认了这个他十几个小时前就已经知道的事实,“嗯。” 看来他今天凌晨出门确实是去了一趟医院,恺撒心想。 “我回房间了。”楚子航放下手中的水杯,关上了房间的门。 *** 第二天仍是周末,两个人白天都没有出门。楚子航是宅惯了,恺撒是没车没钱,也没人带他出门浪。于是 Alpha 正式霸占了 Omega 家的客厅,电视机吵吵闹闹地开了一整天。中午的时候楚子航点了两人份的外卖,和恺撒各自吃了,餐具凌乱地扔在厨房的垃圾桶里。 那具无名的尸体仍然没有家属前来认领,照旧出现在了本地新闻的结尾;楚子航刚好出来喝水,看了一眼,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什么想法。”恺撒坐在沙发上问。他摆弄了一整天自己的新手机,总算脱离了与世界绝缘的状态。 “什么意思?”楚子航捏着玻璃水杯。他不确定恺撒这么问的目的。也许是试探,也许只是随口一问。 “你很清楚他并不是正常的发情反应。”恺撒转过头,看着楚子航。他换上了合适的衬衫,袖口松松地挽起,整个人恢复了点意大利贵公子的味道。 “所以呢?”楚子航反问,“这件事和我无关;和你更没有任何关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大概在家里比较随意,楚子航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阻隔贴已经失效了。柑橘味明显浓郁了一些。恺撒盯着 Omega 的握着杯子的手,忍不住开始想象这双手帮自己手淫会是怎样的景象。他对自己这方面一向没什么约束——意淫又不犯法。 几秒后 Alpha 收起自己那点下三路的靡思,眯起眼睛,“你有点激动。”他打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灯光照亮了他的侧脸,又在另一侧落下了油画般的阴影;一半光一半暗,他就在光与暗的边界,“论断不能下得太早;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这件事和我们两个,”恺撒停顿了一下,“很可能都有关系。” 楚子航放下手中的玻璃杯,他不想和这个 Alpha 争辩下去了。他转身走向玄关,拿了挂在门口的外套,换上新的贴片,“随你怎么论断。抱歉,我要出门了。” “去哪里?”恺撒站起身。 “堆场。” 楚子航准备关门,发现恺撒无比自然地跟了出来。“你干什么?” “和你一起去。”Alpha 的语气也同样自然;他没披外套,金发松松地垂在颈边,晚风一吹,蹭着白色的衣领。 楚子航看着他,眉头拧起。 “只是围观,不可以吗?”恺撒闲闲地笑了,“不用那么见外吧。” 今晚都是正常业务,二级的货物也确实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于是他没有再反对,任由恺撒再次坐上了野马的副驾。 堆场离着他们两天前第一次见面的仓库不远。一路上楚子航专心开车,野马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夜色;恺撒低头摆弄了一会儿手机,等红绿灯的时候突然摊开左手:“手机给我。” “怎么了?” “存一下我的号码。” “你拨给我就行。”楚子航冷冷地说。 “这怎么够。好歹我得配一张合格的自拍当头像吧。” 绿灯还没亮,楚子航不耐烦的拿起手机,按下指纹解锁,然后把它扔给了恺撒。 恺撒打开联系人,输入了自己的新号码,拨出;另一边很快响了铃。Alpha 在楚子航的手机上输入了自己的信息,最后用前置摄像头拍了一张模糊不清的自拍。保存。 完成了这一连串的动作后,绿灯终于亮了。他替楚子航把手机退回桌面,扫了一眼,“你也用‘Crush’?” 一个著名的约炮软件,有专门为 Omega 发情期定制的私密渠道。 楚子航从 Alpha 的手里收回了自己的手机。 “有遇到过合适的 Alpha 吗?”恺撒低头,开始在自己的手机上给楚子航的号码加备注,一边兴致勃勃地问,整个人没有丝毫的不豫。 “你管得也太宽了。”楚子航冷冷地回道。 “原来你这么挑剔的?搞得我有点受宠若惊。”恺撒继续给自己贴金。然后突然拿起自己的手机,对着楚子航的侧脸按下了快门。 “你做什么?”楚子航被快门声惊到。他不喜欢这样毫无防备地进入镜头。 “你的联系人头像啊。”恺撒无比自然地解释。 好在在一桩交通谋杀案即将发生之前,堆场到了。 ## Part 2 这里离码头不远,所有的出港的货物都在这里拆装,转运,收发,交接并准备通关。 楚子航给兰斯洛特打了个电话,对方报了个行列坐标,是今晚集装箱装货的地点。楚子航给门卫看过了证件,野马低速驶进了堆场,越过了成片的卡车泊位和堆放的集装箱。 场上远远的有一处的灯亮着,大致就是兰斯洛特所在的位置。楚子航将车缓缓地靠近,停在了不远的地方。他下车走了几步,拐了个弯就看见兰斯洛特带着货车司机正等着他。司机看着眼熟,应该也是组织里的什么人,只是楚子航见得不多,不记得姓名,只记得似乎是个去年新来的日本人。 “都顺利吗?”楚子航问。这算是固定流程作业了,一般出不了什么太大的问题。 “没什么问题。装货单已经发给船运公司了,由他们负责报关;收货方那里也都准备好了。” “行吧。”楚子航在司机的递过来的确认单上签了字,然后四下张望了一番,货车敞着后门,停在一个空荡荡的集装箱旁,里面是盘盘叠起、封装完毕的药剂,整整齐齐排在货运托盘上,外侧用透明的塑料膜像木乃伊一样严严实实包了好几层,是防潮和加固用的。这是一趟小货,只有八个立方,体积都不够塞满一个20英尺长的集装箱,于是自然只能拼箱,船运公司还会安排别的出港货物使用同一个集装箱运输。 这时兰斯洛特看到了恺撒,向楚子航露出询问的目光。 楚子航摇摇头,意思是不用在意。 “我们先把东西装箱?还是等船运公司再安排?”兰斯洛特问。这趟货不知道为什么,船运公司给他们安排的装箱时间是周日的晚上,而现在他们到了现场,船运公司却没有人来,明显是放了他们鸽子了。 “这么晚了还有叉车操作员吗?”楚子航四下看了一圈。 货车司机倒是麻利,楚子航的话音刚落下,就驾驶着一架叉车从拐角处过来了,小心翼翼地沿着集装箱的一条长边码好了货物,空出另一层的长边留给了拼箱的另一方。 恺撒全程只是安静地围观。楚子航从心底里感谢他这个时候没有横生枝节。 “辛苦了。”一切完毕后,楚子航向兰斯洛特和货车司机表示。 “拼箱的到现在还没来。预计明天就要离港。希望能顺利吧。”兰斯洛特说。 楚子航看了一眼兰斯洛特:“对方要的这么急?” “是。多亏樱井先生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拼箱的机会;好在对方也愿意配合。”兰斯洛特指了指一旁的货车司机。 “辛苦了。”楚子航说。场地上的风有点大,但那个日本人应该是听到了,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一切完毕后,几个人简单地告别。楚子航嘱咐兰斯洛特有新消息务必通知自己。货车和野马依次离开了堆场,驶向不同的方向。 回程的路上恺撒哼着歌,心情很好的样子。 “怎么了?”楚子航忍不住问。 “看了一些以前没见过的东西。觉得很有意思。”恺撒回答。 “你是指装箱啊这类的?” “不完全是。”恺撒顿了顿,“还有这种状态的你。以前没见过。” “就这样?”楚子航诧异了。 “你见过工作状态的我吗?”恺撒问。 “我只见过你抄我作业的状态。”楚子航冷冷地表示,又加了一句,“想象不出。” 气氛突然变得轻松了起来。 “不止吧。”恺撒笑笑,“我床上的样子你也见过的。” 在楚子航彻底翻脸之前,恺撒及时抛出了下一个问题,以拯救这段快要崩盘的对话,“这次出港的是些什么东西?” 楚子航的脸冷了有五秒之久,接着才回答道:“只是一些舒缓药剂,Omega 喜欢的香味剂和安神精油之类,都是非处方的。”楚子航回忆了一下自己签过字的货运单上的内容。应该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东西,和恺撒说一下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你用过吗?”恺撒接着问道。 “用得不多,只是偶尔。”楚子航本人不太习惯这类香味剂,有时候陌生的气味反而让他更加坐立难安。“储物箱里可能还有点过期的样品,你有兴趣可以看看。” “又切回工作状态?”恺撒觉得楚子航板着销售脸说话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他拉开储物箱,果然从里面翻出一只棕色的玻璃瓶,大约10毫升的容量,打开,一股柠檬味飘在了车里。恺撒看了两眼,又把它扔了回去。“除此以外呢?你们不可能只做这种无聊的东西吧?” 楚子航斟酌了一下,谨慎的性格让他不认为向恺撒透底是个好选择;某种程度上说,他和恺撒仍不甚熟悉,对彼此的了解只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一个侧面。好在他的公寓已经到了,他也不需要再面对恺撒这些总是意有所指的问题了。 *** 两个人刚进家门,兰斯洛特的电话就进来了。“船运公司的人刚跟我打电话道歉,说不好意思去晚了;到场的时候发现我们已经自己把东西装箱了。以及拼箱的另一方再过两个小时就到。今晚有大风,作业肯定会慢一些。我还是催了他们一下,请他们务必赶上。” “那边真的要得这么急?”楚子航有点诧异。去往目的地港口的船每周都有,有时候安排不上,货物在堆场里等上一两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这样压着死线往前赶的并不多见,简直像怕东西在堆场放久了会节外生枝。 “是。”兰斯洛特似乎也不清楚原因。 “我知道了。有消息你再通知我。”楚子航说。他总有些隐隐的奇怪,但目前的进展和流程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 半夜的时候楚子航醒了一次。他最近几天都睡得不太好;不知道是因为有 Alpha 在附近,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朦胧中他翻了翻手机,没有什么新消息。“Crush”粉色的图标还在桌面上闪着,他打开,芬格尔的头像也灰着。这个 APP 刚出的时候他试着用它找过 Alpha,不过匹配的对象都不太让楚子航满意;在有过几次不甚愉快的经历,并扯出更大的乱子前,他便决定放弃在上面花费时间了。这个约炮软件最大的收获是让他认识了芬格尔;这个消息贩子 Beta 有两个号,一个装 Alpha 四处勾搭 Omega,一个装 Omega 四处勾搭 Alpha;用这种穷极无聊的手段给他的酒吧揽客。 还有个优点,它可以设置阅后即焚。楚子航不是没有芬格尔的电话,但很多时候更习惯来这里来联络他。 芬格尔之前的两条回复已经被删得干干净净了。 他回想了一下芬格尔之前给他的回复内容——这对于一个刚从深度睡眠里爬出来的人略微有些困难——似乎是抱怨没有恺撒的照片没法查,楚子航想起 Alpha 似乎存了一张自拍在自己的手机里。他翻开相册,果然,最新的一张是恺撒在车里拍的那张照片。金发的男人在镜头前笑得恣意而张扬,身后是深色的夜;海蓝色的眼睛透过屏幕,像是要看到楚子航的心里。 楚子航盯着恺撒的照片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发给了芬格尔。 他现在也睡不着了,嘴里干涩,于是起身去厨房里倒水喝。 厨房的窗口能看到外面的两排行道树。今晚的风有点大,吹得枝丫东倒西歪。隔壁邻居的室外垃圾桶的盖子也飞了,一路滚到路中央。楚子航捏着手机想了一会儿,打开天气预报,显示凌晨有八级大风。 所以事情必然有哪里不对。这种强度的风,堆场因为安全原因都会暂停工作;如果这样的大风一直持续到明天白天,可能连船只离港都会一并推迟。 储藏室的门缝里没有任何的光亮,Alpha 现在应该仍在沉睡。楚子航披上外套,拿上车钥匙,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 凌晨三点,路上空无一人。楚子航用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赶到了堆场入口;场上有零星亮着的灯,恰恰和楚子航记忆中的方位相符,是几个小时前货物装箱的地点。即将到达目标时,他把车子停了下来,然后下车,徒步向着灯光亮起的地方前进。 强风在集装箱的缝隙中穿行,带着地上的各种杂物在空中张牙舞爪,有些没有上锁空箱,金属背门在风中反复地开合,发出毫无规律的巨大声响。在躲过两大张呼啸着扑过来的泡沫膜后,楚子航总算到达了四个小时前他曾驻足的地方。 集装箱的门已经合上了,但还没有上正式的铅封。场地上的氙气灯还亮着,灯下停着一辆双座的电瓶代步车,印了船运公司的Logo。他的视野范围内没有人,但他能听见有人在场上活动的声音。时间有限,楚子航快速地闪进了集装箱内部,然后点开了手机上的手电图标。 箱子的另一边已经放满了另一半拼箱的货物,都是纸箱,无法判断究竟是些什么东西。楚子航将光圈挪到三山堂的这边。船运公司的人已经给货物都上了固定和支撑。楚子航观察了一会,发现集装箱的最深处,大概有半个立方的货,包裹在外的塑料膜的颜色似乎要比其它要浅一些。 他凑上去细看,发现这部分的塑料膜层数似乎比其它少了一些。像是匆忙包裹了一下,就被搬上了集装箱。他心里起疑,打开钥匙扣上的瑞士军刀,看准了位置,在塑料膜上划开一道口子,从里面取出一盒五只装的精油,又挪了一段别处的塑料膜将撕裂处小心地遮盖好。 外面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楚子航确认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后,熄灭手机,快速离开了现场。 他在另一排集装箱的背后等了一会,直到场上的人员再次出现;两个船运公司的员工,穿了印有Logo工作马甲,顶着风,开始骂骂咧咧地给集装箱上最后的铅封。这是航运货物的必备流程;只有到达目的地,并由收货方确认后,铅封才会再次打开。至此,这批东西在这个港口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Crush”的提示音,八成是芬格尔的消息。楚子航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按下了手机的静音,躲在阴影处不再移动。 “谁?”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谨慎地环顾四周。 “怎么了?”另一个人问。 好在风声的嘈杂,工作人员摇了摇头,把铃声归为自己的幻听。两个人上完铅封,熄灭了氙气灯,开着那辆代步车离开了。 楚子航在黑暗等了一会,待到一切再次归于寂静,疾步离开了现场。 *** 野马彻底离开堆场一段距离后,楚子航将车在路边停下。车外风声呼啸,他在黑漆漆的车里点亮了手机,之前芬格尔那条不合时宜的信息便跳了出来,“半夜给我发这个干嘛?这是你新找的小情头?” “上次让你查的那个人的照片。”楚子航回了过去。 “这他妈是在你的车里拍的吧?”消息贩子居然也没睡,还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关键。 楚子航摩挲着手机边框,决定避开这个问题,“我记得你在南欧那边有比较熟悉的朋友以及网络?帮我查查他究竟什么背景,尤其是过去七年的经历。” 当初楚子航和恺撒还是恋人的时候他都没细问过他的背景,只当他是个有钱的意大利留学生;现在却不得不在意起来;这时他才发现,他对恺撒背景、家庭、甚至个人经历,几乎一无所知。 这一次芬格尔没回消息过来,大概在装死。 楚子航靠在真皮的头枕上,叹了口气,动了动手指,“你开价。” 对面的回复很快便过来了。 “成交。” 楚子航划掉了 Crush 的界面,想了想,长触屏幕,把它挪到了某个隐藏的图标合集里。 *** 白天依旧狂风大作,还下起了大雨。早上九点的时候兰斯洛特打来电话,说由于天气原因,货船离港要推迟。楚子航冷淡地表示知道了,然后便挂掉了电话。他无法确定兰斯洛特在这件事中是否扮演了某个角色。突然涌现的高价订单,催着发货的付款方,半夜加班的船运公司以及被动了手脚的货物,一切都极不正常。 楚子航掐着点进了客厅,好获得周六凌晨意外去世的 Omega 的最新进展。Alpha 依旧气定神闲地在楚子航的客厅里当着沙发土豆,这次换了一身家居服——天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无辜 Omega 丧命的第三天,他的痕迹在本地新闻里仅剩下一条短短的屏边滚动字幕,医院和警方仍在等待病人家属前来联系,但基本是放任自流的态度了。 “我觉得不会有人来找他了。”恺撒关掉了电视。 楚子航未置可否。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还有别的事情要考虑。 他打开抽屉,里面是今天凌晨从集装箱里截获的那盒药剂。和他们原本出口的精油制品一模一样的棕色玻璃瓶包装。楚子航无法确定里面的内容,更不可能在这里贸然打开。他猜测这个东西会混在香味精油里一起运输,可能具有某种特定的气味,并兼有极强的挥发性。恺撒就在他一墙之隔,他不想引起 Alpha 的注意。他需要找一个足够安全的场所打开它。 楚子航揉了揉太阳穴,三天之内,三件表面上毫无关联的事情先后找上了他: 恺撒·加图索。 一个身份不明、可能因药物过量丧命的 Omega。 组织的货物被人动了手脚。 他焦躁地用指尖叩了叩桌面,瞄到了桌上的台历。于是第四件事接踵而至:他的发情期快到了。 *** 大风和暴雨在肆虐了一整天后终于停了。周二早上六点他收到了兰斯洛特的短信,货船在延误了约十六个小时后,已于凌晨离港。两个小时后楚子航出门晨跑。雨后空气清新,他的脑子里却交错盘桓着四件麻烦事。 Alpha 住了几天依旧气定神闲,没有任何要挪窝的意思。他不可能在 Alpha 一墙之隔的地方无声无息地度过发情期;何况他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检查试剂。一个短期的临时住处是比较理想的选择。有恺撒阴魂不散地跟着,他不可能亲自着手各种事项;只好再次麻烦芬格尔。 “你帮我找个房子。”楚子航停在了路边,看着市政忙着把路上断裂的枝丫清理干净,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移动。他对要在陌生的地方度过发情期仍有些抵触,“我大概要住五天左右的时间。入住前两天收拾干净,保持通风;我搬出去后需要彻底打扫,抹掉所有痕迹,放置三天后再退房。” “大哥你最近吃错药了吗?”芬格尔的消息忙不迭地就进来了。 “可能吧。”楚子航神使鬼差地回了一句。 “那就赶紧休假静养去。”芬格尔没好气地回。 “所以才拜托你帮忙找房子。” 他大概能想象芬格尔此时翻着白眼想要疯狂吐槽的表情。 “行……吧……”回完这两个字,芬格尔就不说话了。 工人们把折断的树枝扔进了碎木机,巨大的噪音充斥着整个街区,连一旁建筑物的玻璃窗都恨不得跟着跳动。楚子航向前跑了一段距离,离开了噪音中心,决定还是问一下芬格尔,“上周六凌晨的那件事,你听说了吗?” 过了十分钟,Beta 的回复来了,果然一清二楚。“哦那件事。那块街区你清楚,本来就是警方懒得管的地方,派人简单地立了案,去现场和医院看了一下,没打算往下查。医院那边也不想惹事。按摩店的老板咬死了说是客人的原因,自己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从他的店里搜出什么……但再怎么说都是自己店里死了个人,已经暂时关门度假去了,避避风头。” 所以在冈萨雷斯那次简单的问话之后,警方那边也没有任何进展。 “你有办法查到死者的身份吗?”楚子航一个字一个字地键入。 “有点困难。”芬格尔回答,“警方到现在也没查出死者身份,以我的经验,他很有可能并不是本地人。这种情况就算是我,速度也不会比警方更快。” “明白了。”楚子航回复。 事情越来越蹊跷了。 “还有,就明天吧,有空来一趟我这边。”芬格尔回复。 楚子航以为是恺撒的调查有结果了,有些诧异芬格尔的速度,“这么快?恺撒的事有结果了?” “什么恺撒……我总要把房子的钥匙给你啊大哥!” 楚子航叹了口气,收起了手机。 *** 芬格尔的酒吧坐落在市中心不远的地方,离楚子航带恺撒第一次去吃夜宵的地方不过十个街区的路程。 这个 Beta 八卦程度和对各类情报的敏感度在楚子航认识的人里算是首屈一指,简直是附近地区的消息集散中心。哪个 Alpha 和 Omega 在一起了,哪家打架了,什么生意最近好赚,或者有什么新的流行……方圆二十公里以内的各种消息,他永远都跟亲眼所见一样。 现在是下午,里面没有太多的人,酒水和小食都半价的 Happy Hour 时段。楚子航本不想带恺撒,但这个 Alpha 似乎能察觉到 Omega 的目的并不是例行的购物或散心,理直气壮地坐进了车里。 “我去一下洗手间。”楚子航给自己点了一杯 Mojito,便起身对恺撒说道。 他离开了卡座,七拐八拐地往酒吧的深处走去。芬格尔喜欢呆在吧台拐角处的一个角落里,隐蔽、但能观察到在场的所有人。一路上楚子航避过几个看上去兴致高昂的 Alpha 和 Omega,果然在那里看到了正在低头忙着什么的 Beta。 楚子航叩了叩台面。 Beta 抬起头,也懒得和他打招呼,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只信封,扔给了他,“钥匙和地址都在里面了。记得把钱给我。” “多谢了。”楚子航点点头,将信封收进了外套的口袋。 “那个就是上次你让我查的那个 Alpha ?”芬格尔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恺撒所在的位置。 楚子航转头看了一眼,恺撒要了一杯威士忌,握着杯子,慢慢地喝着。 “哎真人比照片好看。”芬格尔说,“要不是你看上了,我都想让他每天来店里坐坐,吸引一下客流。” “让你查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吗?”楚子航打断了他。 “暂时还没。目前查到的东西你应该都知道的。他大学里的事啊什么的……你谈个恋爱这么费劲啊?还搞背景调查。” 楚子航不置可否,他对自己的事情一向不爱解释。 “对了,我最近搞了点新东西,你要不要试试?”芬格尔搓了搓手,“帮你和你的 Alpha 助助兴。” 楚子航对芬格尔倒腾的各种奇怪的东西一向没有太大兴趣,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但这种程度的拒绝并不能挡住 Beta 的热情。他拿出一张试纸,用滴管点了两滴看不出成分的溶液,然后递给楚子航。 “这是什么?”楚子航皱眉,没有接。 ……有一种让他觉得熟悉的感觉,但他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曾接触过类似的东西。 “哎等会你就知道了。”芬格尔搓着手。 “恺撒的事,麻烦你继续查下去。”楚子航一副到此为止的样子,然后转身向右,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 恺撒看着楚子航起身离开,隐入了酒吧昏暗的背景里。服务员还在一旁等着,他低声要了一杯威士忌。 酒吧里人不多,服务员很快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恺撒说了声谢谢,靠着皮沙发,开始回顾自己这几天的经历。 他这几天过得十分闲适,在 Omega 家当着合格的米虫。楚子航对他算不上热忱,但吃穿和基本的娱乐却也没缺过。他十分热爱 Omega 客厅里沙发靠窗的一块角落,可以看到充满日照的阳台和窗外的葱茏的植被;更重要的是,斜斜地对着 Omega 的房门,让他能在门打开的瞬间看到楚子航的身影。 他也懒得跟楚子航提护照的事;他在前男友家里住得开开心心,傻子才想不开要去住酒店。 唯一让他不太开心的是楚子航放在客厅里的隐藏摄像头…… 他这几天的观察,Omega 的生活非常规律。准时早起锻炼;吃完早饭后就回到房间看书,有时会去堂里的仓库呆上几个小时。中饭啃个三明治;晚饭靠外卖,很少自己做;偶尔出门去附近的超市补充日用品,一般不超过二十分钟。 如果不是当初亲自在路明非的屏幕上看到楚子航的脸,恺撒会对这个看上去生活规律到无趣的 Omega 毫无怀疑。 ……无趣到他想搞点事了。恺撒握着酒杯想。 *** 酒吧的洗手间都是无性别的单间。楚子航推开一间,锁上门。他取出芬格尔之前扔给他的信封,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写了地址的字条。楚子航记下了地址,把钥匙扣入自己随身的钥匙圈,然后撕碎纸条和信封,冲进了马桶。 他心里仍在回想几分钟前那股似曾相识的味道;他很确定在哪里曾接触过类似的气味;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楚子航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试图在浆糊一般的记忆里寻找蛛丝马迹。 有人敲了敲门。 “稍等。”他冲掉了手上的肥皂泡,快速地扯了张擦手纸,然后拧开了门。 门外是恺撒。 “你要用厕所吗?”楚子航往一旁侧了侧,打算离开。 “不。我是来找你的。”恺撒挡住了准备离开的 Omega,直接挤进了洗手间。合上门,然后干净利落地落锁。 “你干什么。”楚子航皱眉。 “你去的太久了,我有点担心你。”恺撒耸了耸肩。他在外面的走廊里等了很长时间,看着所有单间的门都依次打开过一遍,除了楚子航所在的这间。 “我很好。”楚子航皱眉,他不太喜欢恺撒现在的姿态,带着某种独特的、来自 Alpha 的压迫感。“可以走了吗?” “可我不太好。”恺撒叹了口气,缓缓地靠了过来,“从我下飞机的那个晚上看到你之后,就不太好。” 楚子航的后腰撞到了墙边,他头有点晕,思维滞涩,无法思考,呼吸和心跳随着 Alpha 的靠近逐渐加快。上方传来排气扇运转的嗡嗡声,所以这并不是缺氧引起的,楚子航困难地思考着。这几天他都尽量避免与 Alpha 密切接触;但生理的本能并不能靠刻意的回避就能消弭无形。 鼻尖飘过一缕他曾经十分熟悉的味道;Alpha 平时会用很清淡的柑橘调古龙水的味道去掩藏它,楚子航由衷地感谢他的这个习惯,让他的日常生活免于 Alpha 信息素的骚扰。但此时,当这股龙涎香的气味开始流转时,Omega 的脑中的一切思绪开始缓缓坠下,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垂下头,向恺撒露出光滑裸露的颈侧。 恺撒伸出手抚摸楚子航的颈侧。他本以为 Omega 会扭头避开,但楚子航只是瑟缩了一下,之后便温顺地贴了过来。恺撒没有急着向下,直到 Omega 颈部冰冷的皮肤被他的掌心焐热。他能感受到楚子航颈侧血管的跳动,和 Omega 的呼吸一起,一点点地加快。 恺撒了然。他低头贴近楚子航的耳侧,去吻他的耳后,Omega 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 “还是这么敏感。”恺撒低声说,用牙齿撩开他的衣领,然后咬着后颈上的贴片,一点一点撕了下来。 Omega 的身体开始起伏。一般来说 Alpha 是更容易在性事上冲动的生物;但只要遇到了合适伴侣,即使不在发情期,Omega 的反应甚至可以更加激烈和生动。 楚子航颤抖着去摸恺撒的皮带,他怀疑是芬格尔之前向他展示的东西的问题;但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皮带扣解开了,Omega 的手犹豫地勾在 Alpha 的内裤边缘。 恺撒用双臂环住他,不动声色地等待了一会儿,接着低下头,吻了吻 Omega 后颈裸露的腺体。 怀里的 Omega 突然颤抖起来,脚一软就往下滑;恺撒伸手一把托住了,然后膝盖一挤,直接把 Omega 顶在了墙上。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恺撒慢吞吞地说,右手伸进楚子航的裤缝,沿着臀沟缓缓地向下,“我想这么干你很久了,从那天晚上再见到你起。” 楚子航伸手攥住恺撒的衣领,喉头发干,指节泛白,“有套吗?” 恺撒的手指停在了穴口的入口,“这么破坏气氛的?” “你知道我的习惯。” 恺撒“啧”了一声,缓缓地把他放下来。手指沾了点腺液,滑到 Omega 的腰间来回地抚弄。 楚子航松开了恺撒衣领,手落下,被恺撒一把握住。“用手总可以吧?”,一边拖着楚子航的手指递进自己的胯间。 Omega 犹豫了一下,双手握住了 Alpha 勃起的欲望,开始仿照自渎时的手法套弄着 Alpha 的阴茎。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恺撒贴着楚子航的耳侧,热气伴随着喘息震动 Omega 的耳膜。同时 Alpha 的手不安分地滑到了楚子航的身后,指尖在 Omega 湿润的穴口打着转。 快射的时候恺撒把楚子航翻过去,拉低楚子航的裤边,阴茎挤进 Omega 的腿间,借着温暖的触感想像着自己进入 Omega 的身体。他想要进入楚子航,想让他在自己身下喘息尖叫,浑身抽搐着高潮,想让他因为自己长久地松软湿润,一如以往。Alpha 闭着眼睛,抵着 Omega 的腿根释放出来。 完事后两个人静默了很久,只有头顶的排风扇嗡嗡作响。 “你什么时候发情期?”恺撒把头搁在楚子航的肩膀上,凑近他耳边问。 “你想多了。”楚子航推开了他,在恺撒的注视下将被揭开的贴片贴回原位,整理好身上凌乱的衣物,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你自己打车回去。”楚子航扔下这句话,用力地甩上了门。 *** 楚子航沿着走廊快步向前,低着头绕过几个晦暗不明的转角,然后推开酒吧的实木大门,重新沐浴在刺目的日光下。 黑色野马就停在路边,楚子航快速地钻入车内,启动挂挡。车外的风景快速地向后倒退。转速表快速飙升,Omega 的心跳一点点平缓。内裤上沾了恺撒的精液,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每一点轻微的动作都能感觉到那黏腻的湿意。他觉得自己从内而外散发着 Alpha 的味道。 十字路口闪过红灯,野马压着白线停下。楚子航仰靠在皮质的座椅上,大幅地喘气;他侧头向一旁的副座驾看了一眼,想到十分钟前在洗手间里发生的事,……说他是落荒而逃也不为过。如今 Alpha 并不在一旁。但那股熟悉的龙涎香气味仍萦绕在鼻尖。 绿灯亮了,楚子航一脚油门冲过了停车线,顶着最高限速往公寓的方向开。 十分钟后他站在了自己的浴室里,浑身颤抖。Omega 迅速地脱掉了身上的衣物,扔进了浴室的洗衣篮,站到了淋浴的水龙头下。冷水扑到身上的时候他觉得清醒了一些,但身体的反应并非仅依靠物理降温就可以消弭。他关掉了水龙头,恺撒的气味仍顽固地留存在身上。Omega 回忆起那个滚烫的器官在自己手中的形状和炙热的温度,以及顶在腿间的硬度和尺寸……忍不住开始幻想 Alpha 的性器从后面进入自己;之前已恢复原状的性器再次挺立起来,他从浴室柜里的隔层找出自己用于舒缓生理反应的道具,打开热水,伏在浴室的地砖上,右手握持着末端,缓缓地推入自己的身体。 他以往也时不时这样用后面自慰,但这次的高潮来得比以前都快。楚子航开始剧烈地喘息,伴随着身体的内部开始抽搐,紧紧包裹着按摩棒,将它吞得更加深入。前端蹭着瓷砖上射出来的时候,Omega 的脑中飘过 Alpha 的脸。 完事后楚子航擦干身体,换上干爽的睡衣。把之前换下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机,回到卧室,倒头睡下。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玄关处传来的轻微的关门声。楚子航看了眼手机,晚上七点。他睡了大约两个小时。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卧室外站着恺撒,笑得一脸无害而和煦。 “我给你带了晚饭,日式照烧鸡腿饭。要吃吗?” 楚子航看着神色如常的 Alpha,之前那些荒唐的带着不真实的色彩在眼前浮动,像漂在云端的梦。楚子航吸了口气,他确实饿了,伸出一只手去接 Alpha 手里的晚饭。恺撒微微错开手,“来餐厅吃吧。” 楚子航揉搓了一下太阳穴,跟着 Alpha 进了餐厅。恺撒给他倒了一杯水,看着楚子航打开了外卖盒,夹了一口米饭慢慢送进嘴里。 和一个擦枪走火的 Alpha 一起用完了晚饭后,楚子航回到自己的卧室,继续他被中断的睡眠。 *** 之后的两天,两个人恢复到了以往互不搭理的状态。在酒吧洗手间里曾经真实涌动过的欲望像是从未发生过。楚子航依旧每天出门跑步,去超市补充日常用品时也会带上恺撒的份。 半夜,恺撒在储藏室的软垫上醒来,听到厨房里传来窸窣的声响。他起身察看,厨房的冰箱发出昏黄的光,Omega 穿着睡衣,长袖长裤印着小熊维尼的印花,正在冰箱里翻找着什么。 “怎么了?”恺撒瞟了眼墙上的钟,凌晨四点。 “半夜突然饿了。”楚子航简单地解释,他的声音是沙的,带了点惺忪的睡意。 恺撒敏锐地捕捉到了 Omega 的气味,混合着一点甜;他总觉得 Omega 此时的气味与平时不太一样,但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同。大半夜起床发现楚子航在冰箱里找吃的……这个半夜的偶遇让他的内心突然柔软起来。那么一点光从冰箱中散射开,落在 Omega 身上,雕刻出他形状好看的锁骨和颈部的线条。 楚子航从冰箱中取出一片蜂蜜蛋糕,关上了门。光线突然收束。整个空间重新回到了黑暗中。 “那么,晚安?”黑暗里传来楚子航的声音。 “嗯,晚安。”恺撒仍望着楚子航的方向。 “对了。”楚子航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恺撒,“我后天要出门度假。五天,在夏威夷,周日的飞机,下周五才回来。” 恺撒皱眉,“这么突然?” “其实年初就订好了。之前一直忘了跟你说。”楚子航解释道。 “那就提前祝你假期愉快。”恺撒扬了扬手,转身合上了储物间的门。 *** 之后楚子航便没再提过这件事。期间三山堂又走了两批货,都是白天装的箱。楚子航全天都冷着脸待在现场,恺撒也一起去了,没有太大的波折。总之,到目前为止,这个 Alpha 给自己找上身的任务毫无任何进展。 到了临行前的那天早上,楚子航直接拖着箱子出了房间,路过客厅时,恺撒依旧占据了沙发一角他最喜欢的位置,电视上正播放着早间新闻。 “旅途愉快。”恺撒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我上次去夏威夷时正好遇到鲸群,很赞,推荐给你。还有记得给我带手信。” “什么?”楚子航问。 “手信。什么都行。哪怕冰箱贴我也收。” 楚子航点点头表示收到。预订去机场的出租已经停在了门口,楚子航将行李放进了后备箱,然后坐进了出租车的后排。 *** 黄色的出租车驶离视线,恺撒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餐桌上放了一叠现金,大概是给自己的零花钱;这种被包养的感觉让加图索家的世子满头黑线。 他越过走廊,拧了拧楚子航的房间的门,果然上了锁。他对楚子航这一趟毫无预兆的出游疑窦丛生。据他所知他的前男友从来不是热爱度假的那类人。他实在想象不出楚子航穿着沙滩裤擦着防晒油,坐在太阳伞下日光浴的情形……真是说不出的违和感。 他回到客厅,拿起那本《城市旅行手册》将对着沙发的隐藏摄像头挡上。接着打开手机,他在楚子航的手机里塞了个监控程序,实时显示 Omega 的位置。地图上,一枚红色的小点正沿着高速狂奔,并且直接无视了去往机场的高速出口,继续向南。 恺撒披上外套,翻出他新买的墨镜和鸭舌帽,挥手打了一辆出租,盯着地图上移动的小点追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恺撒在一个远离市区的郊区下了车。车上的时间他一直在思考楚子航这次带着借口出行的真正缘由;那天晚上的那片蜂蜜蛋糕在他脑中闪现,恺撒突然就了然了。 圆点就停在前面的一座小平房前;恺撒拿出手机搜了搜地址,发现是个常年挂在网上短租的度假屋。 恺撒压了压帽檐,低头进了路边的咖啡馆,要了杯冰美式,然后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 楚子航用钥匙打开了大门。整个房子芬格尔已经找人彻底地打扫过,一尘不染;门口放着一只纸箱,是提前订购的补给品,里面塞满了能量棒,饮用水,清洁用品以及各类速食食品。餐厅的桌子上扔了一只牛皮纸文件袋,贴着米黄色的便利贴,上面是芬格尔张牙舞爪的字体:“恺撒·加图索”。 楚子航大致整理了一下到手的东西,把食物和水都推进了卧室,从行李箱里翻出自带的床单和被子——熟悉的生活用品能让他在发情期时的感觉好一些。然后光着脚盘腿坐到了床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发情期具体会什么时候开始,趁着清醒不如先看点别的东西。他抽出文件袋里的东西,不多,也就几张纸,第一页是诸如身高体重个人喜好之类楚子航早就清楚的东西。第二页是家庭背景,楚子航大概猜到恺撒的家庭并不简单,但看到 Alpha 详尽的家族树的时候还是略微吃惊。三山堂和意大利黑帮的交手不多,做的生意完全没有交集;他无法理解,也想不出这个 Alpha 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接下来几页是恺撒过去几年的经历,但写得都颇为模糊,看来芬格尔的南欧朋友也不怎么好使,搞到的消息还是有限;不过离家出走的原因的确和恺撒自己说的相符。看到自己的名字和恺撒的大学阶段出现在一起时楚子航还是有种奇异的感觉……大三的时候自己因为家庭变故而休学,恺撒倒是一直毕业拿到了学位。他翻了翻,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恺撒都在意大利,主要负责家族内部的一些事务;加图索家从上一代起就开始洗白旗下的业务,逐渐地转向银行业和金融领域;同时,意大利其它的家族势力都出现了衰落,各种意外层出不穷,诸如家主突然身亡,或者资金周转出现问题,再或者被警方剿灭。 楚子航翻完了全部的纸页,依旧毫无头绪。他把资料扔到一旁,打开手机,点开了实时监控画面。他在房间几个隐蔽位置安装了摄像头,客厅里的这枚角度正对着沙发。 画面里一片漆黑,只有右上角的时间戳在无声地跳动。 楚子航叹了口气。Alpha 已经发现了客厅的这个镜头。虽然另外几个画面依旧亮着,但在他离开的这几天,他很难完全掌握恺撒的行踪。 他刚想把手机扔到一旁,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夏威夷,打开了一家特色网店,开始给恺撒挑选手信冰箱贴……五分钟后他终于在琳琅满目的条目里挑中了一款,确认下单。 *** 恺撒在咖啡店里喝完了一整杯的冰美式,对面的房子窗帘紧闭,他看不到里面的任何动静。不过这也算意料之中,Omega 的发情期一般都很安静;以他对楚子航的了解,他大概已经屯好了所有必备的食物和生活用品,打算闭门不出到发情期结束。 不知道他的反应开始了没有。 恺撒吞下杯子里仅剩的冰块,扬手,塑料杯沿着抛物线进了垃圾桶。Alpha 重新戴上墨镜,盯着街对面的度假屋看了一会,招手叫了辆出租车,离开了。 *** 楚子航靠着杯面和能量饮料对付过了午饭。发情期还未开始,他还有一点时间。楚子航摊开一张白纸,开始整理目前的情况: 1. 一周前意外身亡的 Omega。至今没有家属认领尸体,身份不明。警方调查停滞。 2. 被调包的货仓药品。之后又有两次走货,没有异常。暂不确定调包货物的内容。 3. 恺撒·加图索。动机不明。 楚子航的笔尖在恺撒名字上点了点,发了一会儿呆。 目前还能推进的就是调包的药剂。运送船只过几天就会到达目的港口,到时候兰斯洛特会通知他清关情况。楚子航从行李箱里翻出几支还未打开的棕色玻璃瓶。他打开了洗手间的门,找到了排气扇的开关。在确认听到排气扇运转的声音后,站在洗手台前,戴上橡胶手套、防护眼镜及口罩,撕开了瓶口的金属封。 他在瞬间认出了那个味道。巨大的震惊让他手腕颤抖。下一刻,棕色的瓶身翻转,在洗手池里摔得粉碎。 ## Part 3 瓶身在洗手池里摔成粉碎。气味连通了楚子航的记忆,他忽然知道了那天芬格尔给他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而十天前那个在他怀中奄奄一息的 Omega 究竟又是为什么。之前两次稀释后的低剂量都未能让 Omega 认出这种制剂;但面前整整10毫升正在挥发的油性液体简直就是把名称怼到了楚子航脸上。 亚硝酸酯。 对正常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一种副作用不算太大的催情药剂,很长的一段时期在各种地下的聚会和社交场合流行。吸入后会使得血管扩张,血压降低,肌肉松弛,极大地提高性交的快感。但对发情期的 Omega 来说却是极其危险的,这个时期 Omega 的身体极其脆弱,更多的刺激只会将他们推到生理的极限。 油性液体顺着下水道流走,混合了人工香精的气味。楚子航迅速退出了洗手间,关上了门。 他背靠着阳台的栏杆喘气,同时抽出手机,翻找着出租车公司的电话。他需要转移。目的地可以上了车后再考虑;他吸入的剂量应该不算多,也还未对身体造成影响,但保险的做法还是尽快离开。 冷风贴着墙吹过,楚子航一个瑟缩,腿间有温热的液体滑了出来。 他的发情期开始了。 *** Omega 的发情期会持续一周左右;期间会经历多次的情潮,每一波情热反应会持续两至三个小时,接着缓缓退潮;之后 Omega 有大概三至四个小时得以喘息,以迎接下一波浪潮的涌来。 第一次的高潮尤为难熬,吸入的药剂让他肌肉酸软而松弛,中途时 Omega 甚至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撑到这一波情热结束。他浑身都是汗,体温高得吓人;床单和薄被上沾满了汗液和后穴分泌出的液体,混在一起,然后又黏在身上。楚子航强迫自己侧躺着,各种无意义的翻滚、挣扎或者出声只会使体力更快地流失。巨大的空虚感在身体的内部泛起,甚至开始缓慢地疼痛,这是以往极其罕见的症状。楚子航咬紧了后槽牙,试图分散一些自己的注意力。 某个瞬间他非常、非常渴求来自某个 Alpha 的信息素和热度,他颤抖着将假阴茎缓缓地推入身体,伴以缓慢的抽送;没有温度的道具略微缓解了他的欲望,也他让开始忍不住开始想象这样的形状和力度来自于某个真实的 Alpha。 恺撒·加图索的名字在脑子里快速的闪过;然后是 Alpha 曾经抚在自己后颈上的手和龙涎香的气味。楚子航闭上眼睛,前端蹭在潮湿的床单上,就这么射了出来。 又经历了两次高潮后,第一波情热的浪潮终于缓缓退去了,这是他最近几年经历过的最强烈的发情期。楚子航强迫自己补充了大量的水分和蛋白质。他尝不出味道,来自身体深处最本能的欲望已经彻底堵塞了其它感官,进食变成了一件极其耗费精力的事。他剥掉身下潮湿黏腻的床单,把它们扔进了洗衣机,换上新的,然后强迫着自己进入睡眠,为下一波情热的到来蓄足精力。 *** 之后的几次情热并不如第一次剧烈,但依旧让他狼狈不堪。起初楚子航不敢使用以往发情期用于减缓反应的药物,亚硝酸酯类在他体内的影响还在,他没法保证它不会和反应减缓的药物叠加产生某种不良的影响。直到第四波的浪潮结束后,楚子航才觉得身体的反应开始趋于正常。他和水吞服了小半片药片,脑中终于一点点清晰起来。 他给芬格尔发了一条信息,查问之前在酒吧里的那张试纸究竟是怎么回事,语气咄咄逼人。Beta 被楚子航问得满头冒汗,再三保证只是相熟的同行不知道从哪搞了点样品说最近又开始流行这类药剂啦拿来给他试试,酒吧小范围给客人们试用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后,楚子航的语气才缓和下来,并和他解释了最近三山堂遇到的一些麻烦。 “你觉得是有人在暗中散播非法药剂,包括之前那个 Omega 的死因可能也是这个?以及你手底下还有内鬼?”芬格尔问。 “是。”楚子航斜靠在床头,握着手机回复信息。 “这位老板……您告诉我这些,请问是有何指教……”芬格尔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又可以接个大单了。”楚子航回复。 “…行…吧…” “还有,这几天帮我注意一下恺撒的行踪。” “……行……吧……” 安排完这些。楚子航再次打开本地警局的网页,熟练地输入案件编号,查看 Omega 的身份是否有进展。 尽管还没有实质性证据,但他几乎可以确定,周六凌晨意外死亡的 Omega 和这些脱不了关系。但疑点在于……楚子航找出之前的写有线索的那张纸,咬着铅笔末端……相比其它的非法药剂,亚硝酸酯类对人体很难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他曾试图查出那些高价订单背后的买家,但进展寥寥。楚子航沉思了一会,还是看不出端倪。他停顿许久,最终在纸上画下一个问号。 目前的情况对于他非常不利,所有的事情纠缠在一起,还撞上了他的发情期。行动上他无法外出,信息来源也基本被切断。再加上动机不明的恺撒·加图索,一个久别重逢的 Alpha。 他打开手机,时间已经是晚上,客厅里的摄像头已经彻底失效,画面一片黑暗。Omega 向下滑动检查其余的画面,微微一愣。 浴室里的灯亮着,画面里有隐约的雾气。Alpha 正在沐浴,镜头正对着透明的淋浴间。尽管模糊,但依然能看到水流过 Alpha 起伏的肌肉和有力的腰身。楚子航喉头一紧,下意识地扣下手机。 过了几秒,Omega 又忍不住将画面翻开。屏幕很小,Alpha 的身影在画面上被缩成略微模糊的一团,但是动作是清晰的。生理本能让 Omega 忍不住紧盯着 Alpha 的每一个动作和身体的每一丝线条。他看着恺撒将身上的泡沫冲尽,侧对着摄像头,在温水下抹了把脸。 就在楚子航以为恺撒快洗完时,Alpha 忽然停了下来,右手半垂在身前,微微低头,全身并没有明显的动作,只是肩背微微地起伏。 意识到 Alpha 在做什么的瞬间,欲望裹挟着下一波的情潮骤然冲刷全身。楚子航松开右手,伏在床上,开始急促地喘息。 伴随着深浅不一的呼吸声,他转过脸去看掉落在一旁的手机。Alpha 的自渎还没有结束,阴茎在镜头中明显地勃起。情欲像是湿哒哒的、永远下不完的雨。Omega 微微躬起腰,下身随着屏幕中 Alpha 的节奏颤动……极力幻想着某个真实的东西进入自己、分开自己的双腿,在体内胀大成结。 *** 周五晚上七点,恺撒·加图索坐在餐桌旁品尝着他的又一份外卖。他想被包养真是很锻炼人,他都已经习惯外卖的味道,并从中尝出乐趣来了。 半小时前,今天最后一架来自夏威夷的飞机在机场降落。如果他没有猜错,以楚子航的谨慎性格,大概会佯装乘坐了这趟航班。 Omega 出走的这五天,恺撒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楚子航大约不止在客厅里安插了摄像头,恺撒暂时还不打算一一拆穿,以免打草惊蛇。他佯装整理自己暂住的储物间,以及打扫公共卫生,将公寓中的大致状况摸了清楚。他对 Omega 床边那个上锁的抽屉尤其在意,但指纹验证加密码锁的难度还是大了些。但没有关系,恺撒知道,自己总有办法知道里面藏了什么。 十五分钟后,前门的钥匙孔里发出细微的窸窣声,然后是行李箱的滚动。恺撒放下刀叉,等待着 Omega 出现。 “给你带了份晚饭。”恺撒指了指一旁没拆的一只外卖盒。“天气预报说可能有暴雨。” “多谢。飞机上吃过了,暂时不饿。”楚子航抬头看了一眼,眼神又垂了下去,拉着行李箱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夏天的傍晚,天色比平时暗了很多,窗外的阴云开始聚集,低低地压在头顶。 恺撒起身跟了过去,背靠着门框,敲了敲门,“怎么样,你的夏威夷假期?” “还不错。”楚子航冷淡地表示。 恺撒盯着 Omega 看了一会儿。他比一周前清减了一些,皮肤显得苍白,像是病中初愈的样子。 “怎么没觉得你晒黑了?”恺撒问。 “是吗?”楚子航心不在焉地搪塞,“因为大多数时间都在酒店里呆着吧。” 恺撒离开门框,走了几步,来到楚子航面前,“我的冰箱贴。” “什么?”楚子航正弯腰打开行李,停了下来,直起身看着恺撒。 “夏威夷的冰箱贴。走之前我问你要的。” “哦。”楚子航想起来了,蹲下身,在行李箱的侧边袋里摸了半天,然后将一个巴掌大的东西交到了恺撒手里。 恺撒摊开手……还真是个冰箱贴,写着硕大的“HAWAII”,下面画了几个彩色小人,在绿色的棕榈树下载歌载舞。 Alpha 彻底服了,“……多谢。” “对了,出海看鲸鱼了吗?”恺撒问。 “看了,很精彩。” “听上去真是一次愉快的假期。”恺撒真挚地评论道。 “还有事吗?”楚子航看了眼房门,意思是没别的事 Alpha 可以离开了。 恺撒一步一步退到了门口,正当楚子航以为他终于得以消停时—— “你其实没去夏威夷。”Alpha 突然侧过头,“现在这个季节,鲸鱼们都在阿拉斯加游弋。只有每年冬天,它们才会集体南下,到温暖的南方群岛过冬。” 楚子航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看向 Alpha。 恺撒没有停下,“还有,你注意过没有,你每次发情期之前都会特别嗜甜?” “你是指那片蜂蜜蛋糕吗?”楚子航想了想。 “是。”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Omega 冷冷地看着对方。谎言被当场戳穿,楚子航却并没有任何慌乱的反应,冷静地如同一块冰。 Alpha 与他静静地对视。 楚子航以为他会在恺撒的眼睛里看到哪怕一丝得意,但出乎意料地,Alpha 的眼神里没有流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他对恺撒的不解在这一刻上升到顶峰:他的目的,他的动机,他为什么回来,最近所有的这一切匪夷所思的遭遇是否和这个 Alpha 有关。但即使不解,但楚子航却从 Alpha 身上找不到任何的敌意;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更危险或是更安全。他没有动,只是冷冷地、安静地注视着对方。 恺撒突然向前走了两步,“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发情时的气味,跟平时的时候有些不一样。” 楚子航想往后退,但脚下打开的行李箱挡住了他的去路;只是一瞬间,Alpha 就扣住了他的手。 “你要——”后半句的疑问卡在了楚子航的喉咙口。 Alpha 的另一手抚上了楚子航的颈侧,同时,龙涎香的气味在房间中弥散出来。 “如果你想拒绝,你知道该怎么做。”恺撒直视着楚子航的眼睛,手指在 Omega 的颈后打着转。 楚子航深深地喘息着。整个情热期间的性幻想在积压在脑中,是充满了水汽、低沉厚重的积雨云;此时幻想和现实交集,冷锋和云层骤然交汇。他本以为雨水不会降得这么快。但一切就如诡谲的天气,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暴雨就会倾盆而至。 他低头,轻轻咬了咬 Alpha 近在咫尺的手腕。 窗外突然一个炸雷。楚子航摔进了身后的床铺。Alpha 压下他的双臂,同时像捕食者一般吻上 Omega 的喉结。混乱中楚子航扣住了恺撒的肩膀,拽着后领从 Alpha 身上剥下他价格不菲的衬衫。 接下来的动作和流程接近本能,两个人像久未见血的野兽纠缠在一起。滂沱的雨声骤然而至,恺撒扣着楚子航的腰,将他压在了身下。 龙涎香和柑橘的气味重叠在一起。是楚子航渴求了很久的味道。 Alpha 勃起的阴茎顶在了 Omega 的后穴,刚进去一点,楚子航突然勾下恺撒的脖颈,低声说,“别……去拿套。” “你的套都过期了啊。”Alpha 笑,一边不怀好意地顶了顶;龟头刚进去了半个,随即又滑了出来。 楚子航深深地喘了一口,“买了新的。” 恺撒把手伸进床头柜,摸出一盒避孕套,果然是新的。他用牙齿咬开包装,戴上了,握着 Omega 的脚踝拖到身前,拉开,然后压着楚子航的腿根重新插了进去。 Omega 发出一声满足而低沉的喟叹,瞬间让 Alpha 又硬了几分。楚子航很难说是一个好的床伴,他动作和反应并不少,却都细微而克制。当初在很长时间的不得要领后,恺撒才逐渐揣摩出 Omega 床上的各种滋味来。 “专门为我准备的?”他凑过去啄着楚子航的耳垂。 Omega 的身体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柔软湿润。大概是因为刚过发情期,他没费什么力就插到了最深处。生殖腔已经合上了,龟头一点点地碾着外围的软肉,似乎想把闭合的腔口顶开。 楚子航有些受不住,喘了一声,手肘顶了顶恺撒:“别……那么深。” 恺撒一边叼着他的耳朵,又顶弄一下,“……反正又不会怀孕。” 发情期已经过去,但 Omega 浑身馥蕴的气味却还残留着,直到这个时候恺撒才再次闻到了楚子航完整的气味,柑橘味混了一些雨后泥土的味道。有点甜,但不腻;七年前的记忆翻起来,有一点恍惚的感觉。他用牙齿缓缓地压过后颈腺体附近的皮肉,却不去碰,只是舌尖一点一点在四周打着圈。 “怎么还是这么湿。”恺撒凑在楚子航的耳边低声说。 楚子航被他撩得浑身泛红,前端直直地翘起,时不时蹭在恺撒的小腹上,留下一点湿痕。 恺撒控制着节奏,尽力让一切都慢下来;他极其享受楚子航床上的样子,看着 Omega 身上那层冷静而坚硬的壳在自己面前一点点碎掉,化成齑粉,露出里面柔软而真实的情欲。他尤其喜欢楚子航被自己操弄到高潮时的表情,Omega 总会在这个时候闭上眼睛;他的睫毛很长,颤抖着在下眼睑上打出一片阴影,偶尔会带着一点湿痕。 高潮来得很慢,慢到楚子航甚至难得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眉头微微地拧起,小腿轻轻地蹭在恺撒的腰侧。恺撒没打算遂他的愿,只是不深不浅地在后面顶弄;阴茎时不时地擦过敏感的那点,不紧不慢。Omega 难耐地用后背蹭着床单,想用双手去触碰勃起的前端,却被 Alpha 一把扣住,拉起按在了头顶。 “别急。”恺撒轻吻他的潮湿的眼角。 窗外的雨已经渐渐小了,楚子航觉得自己像是即将凝结的水珠,只差那么一点温度和湿润就能坠落,但 Alpha 恶意地拖延着最后的极限,将这个过程无限拉长。 “你和你以前那些男朋友……也是这样?”恺撒一边问,一边不怀好意地操弄。Omega 被插得松软潮湿,全身的反应无一不撩得恺撒心痒,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免于前功尽弃。 楚子航气得夹紧了腿根,内里的软肉挤压着 Alpha 的阴茎。 恺撒从他的动作中读出来某种不豫,但他没打算放过,低头又是一下挺身,“……有没有我这么深?” Omega 整个人猛得一颤,手指抠着床单,身体的内部开始抽搐。 恺撒被他情动的反应刺激到了,气息有些不稳。终于,Alpha 重重碾过体内那点,楚子航深喘了一声,浑身的肌肉骤然松懈,整个人剧烈地颤抖。恺撒俯身去拥抱他,阴茎顶着生殖腔的外壁射了出来。 高潮过后两个人很久都没说话;窗外的雨声渐渐停了,楚子航缓缓打开双眼,他的眼角有些发红,睫毛颤抖,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后穴的液体在床单上淌了一片。恺撒换了个姿势从后面拥住他,解了套,扔进床边的垃圾桶。 “下面那层里是什么?”恺撒半搂着楚子航,扬手把没拆的安全套扔回床头柜上层的抽屉,随口问了一句。 “很好奇?”楚子航侧了侧脸问。他撑起半边身体,探出光裸的手臂,挑开床头柜的暗格,露出密码盘,验证指纹输入数字后,右手中多了一柄半自动手枪。 Alpha 松松地搭上楚子航握着枪的手腕,就着 Omega 的手翻转枪械,“格洛克19,还不错。”,冰冷的枪械并着 Omega 灼热的皮肤,有一种奇异的舒适感,“不过这个时候我想你更需要另一把枪。” Omega 感觉到身后某根东西再次硬了起来。他在恺撒的怀里翻了半个身,单手抓住 Alpha 的肩膀试图撑起身体。 这种动作在恺撒看来却和撒娇无异,他将手掌贴上楚子航的后腰,Omega 被他搅得有些不稳,身体晃了晃,刚好卡坐在恺撒的腰间。 “上来吗?”恺撒问。不像是一句邀请,倒像是一个命令。Alpha 灼热的欲望贴着黏腻的股缝,楚子航被 Alpha 托着微微抬起身体,腰一软,那根胀大的性器便长驱直入,被完整地吞了进去。 两个人都发出一声深深的喘息。恺撒从快感中回过神,抬头看向 Omega,“怎么突然——” 下一秒,冰冷的枪口顶在了他的眉心。 *** “你真正的目的?”楚子航的声音传进 Alpha 的耳中。他的双手稳稳地握着枪身,声线带着略微的沙哑。 有一个瞬间恺撒觉得这样的 Omega 简直迷人极了。但额头间冰凉的触感却将他强行拖入高速的思考。 “什么意思?”恺撒问,声音冷静沉着,夹杂着某种矫饰的无辜。他略微松开了扶在楚子航后腰上的手,腰身突然一顶。Omega 整个人骤然往下滑动,身体抵达了某个从未有过的深度。楚子航浑身一颤,但枪口没有丝毫的松动。 局面形成了某个微妙的平衡,或者说死锁。 “现在怎么不担心怀孕了。” Alpha 喘了一声,问。 “回答我的问题。”楚子航将枪口向前挺了挺,在 Alpha 的眉间压出一圈淡淡的痕迹。 恺撒盯着楚子航的眼睛。窗外的雨只剩下些稀稀拉拉的阵势,房间里很暗,而 Omega 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有一瞬间恺撒甚至怀疑这是楚子航从一开始就设好的局,从手腕上的那一记咬痕开始,最终的目的便是将这把格洛克顶在自己的眉间。但现在并非纠结于这点的时机。恺撒仔细斟酌着话语,缓缓说:“我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 Omega 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的松动,随即问:“如果我和你对于‘对我不利’的理解并不一致?” “这确实是个问题……”恺撒看着他,同时右手紧紧贴着 Omega 的后腰,缓慢地上下抚动,似乎想要缓和双方之间紧张的氛围和情绪。 楚子航的眉头微微蹙起。Alpha 的手指开始在他的腰窝上打转,一圈一圈,挠得他心痒。他努力控制着全身的肌肉,试图让自己免于被 Alpha 的动作干扰。 “不过我觉得……”Alpha 突然挺动下身。阴茎的顶端撞上 Omega 生殖腔闭合的缝隙,快感沿着脊椎炸开,过电般流遍全身。恺撒一把掐住楚子航的手腕,一个翻身将 Omega 压在了下面。 “……这样有点危险,万一走火了不太好。”恺撒接上之前未说完的话,吻了吻楚子航的耳后,顺手解下 Omega 手里的枪,退了弹匣,扬手将格洛克扔到了房间的另一端。 龙涎香的味道骤然浓烈起来。Alpha 并不急躁,只是用身体锁住了他四肢。 粗大饱胀的阴茎在 Omega 的身体中缓慢地磨蹭。恺撒细细密密地去吻楚子航的颈侧,耳后,还有形状好看的锁骨;他迷恋 Omega 身体的这些部位,从很早以前就是。 Alpha 的亲吻凑近了 Omega 的唇角。楚子航不情愿地将脸撇向一边,大口地呼气。恺撒并没有气恼,只是将手绕过楚子航的背后,将他嵌进自己的怀里,用舌尖一点点地去舔 Omega 后颈裸露的腺体。 终于,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呜咽,恺撒将牙齿刺入了 Omega 腺体,与此同时,Omega 骤然绷紧了臀部的肌肉,没有任何隔阂,阴茎顶着生殖腔的外壁射在了 Omega 的身体里。 “你刚说过‘不会做任何对我不利的事’。”楚子航推开身上的 Alpha。 “只是一个临时的标记。”恺撒退了出来,带出的精液和 Omega 的汁水混在一起,在两个人腿间淌开一片。“我觉得这样比较好。对你我都是。” “还是这么自负。”楚子航背对着他,将枕头扔到了恺撒脸上,半边脸埋进了床单里。 “如果说相信自己的判断算是自负的话。” “我真的能够信任你吗?”楚子航问。 “怎么?我床上的表现还不够让你满意?”恺撒答非所问。 楚子航没再说话,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恺撒抱着被干到脱力的 Omega,“最后一点,”他顿了顿,“以后在床上审问 Alpha ,别用骑乘位。” *** Omega 入睡的很快,恺撒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己被信任的表现。他从楚子航凌乱的床上爬起来,掖好杯子,略微收拾了一下混乱的房间,将那柄被抛到角落的格洛克捡起来,看了看,重新插入弹匣,收入了自己的西裤口袋中。 Omega 的手机塞在脱下的长裤里,被扔在了床边。恺撒拾起手机,将指纹解锁贴上床上熟睡的 Omega 的食指。 手机亮了起来,锁屏打开。恺撒回到床上,开始翻看楚子航的手机。 近期的通讯记录中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最近几通电话都在发情期前,是和兰斯洛特打的,恺撒回忆了一下时间,确实都对应着几次出货的窗口。上面的 App 不多,大部分都是系统自带。楚子航确实也不是那种沉迷手机的人;恺撒点开浏览器,翻开历史记录,里面有长串的本地警局的访问历史,Omega 应该是一直都在跟进之前那个案子;他接着向下滑动,果然在里面看到了某个售卖夏威夷特色纪念品的网址。恺撒摇了摇头,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接着是某个摄像头的 App。他点了进去,有五个监控来源,分别位于公寓的外侧入口,客厅,储藏室,楚子航的卧室,还有外间的浴室。客厅里的那个一片漆黑,已经被恺撒用书本遮挡住了。公寓外侧入口能看到来自外面的路灯的光亮。而储藏室和浴室的视角非常刁钻,分别对准了恺撒栖身的地垫和淋浴房。恺撒摸了摸鼻子,盯着这两个监视画面看了一会,然后找到了浴室摄像头的历史记录,把时间轴调往回调了调。 他在画面里看到了自己。 ……看来楚子航的发情期过得非常充实,亏得恺撒之前还担心 Omega 一个人会不会无聊。 他退回到主界面,忽然想起第一次翻看楚子航的手机时的那个约炮 App。它似乎已经消失了。恺撒翻了翻,在后面的某个隐藏的集合中再次看到了它粉色的图标。恺撒点了进去,联系人里出乎意料地只有一位。 实名认证是芬格尔·冯·弗林斯。性别写的是 Alpha,配了一张PS过度的半身照,炫耀着他的肱二头肌,还带了亮闪闪的爱心装饰贴纸。 恺撒深深地蹙起眉头。他开始有点怀疑楚子航的品味了…… 但这种怀疑总有点影射到自己身上的意思,他忍住了没继续往下想。 消息记录里一片空白。这个软件的卖点之一就是阅后即焚,恺撒关掉了没有任何内容的对话框,锁了屏。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偷偷摸摸搜寻出轨证据的怨偶,忍不住嗤笑一声,将手机放回了楚子航的口袋里。 *** 楚子航醒来时,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床头放了一杯水,温度刚刚好。他捏着玻璃杯,缓缓地饮下半杯,环顾一片混乱的房间,花了一些时间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把自己清理干净后,他开始收拾房间,把东西依次归位,将行李箱里的衣物扔进洗衣机。一切完毕,他拉开床头的保险柜,那柄格洛克并不在里面。 他走出房间门,恺撒正坐在餐桌边翻着今天的报纸。 “我的枪呢?” “我替你收好了。” “这又是‘对我有利’的事?” 恺撒抬起头注视着他,眸子里有隐隐的笑意,“是。” 楚子航冷笑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早饭在冰箱里。”恺撒夹着报纸离开了餐厅,关上了自己的储藏室的门。 楚子航打开冰箱,里面多了一盒蜂蜜蛋糕切片,日期是今天的。他不自觉的摸了摸颈后的那个标记,创口已经长好了,触感和平时并无不同。他叹了口气。 他看不出恺撒的目的,Alpha 说不会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某种程度上楚子航愿意相信这句话,但问题就在这里,他和恺撒对于“不利”的理解,也是站在了不同的立场上。他需要更多的契机去观察这个 Alpha,他忽然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现在围绕在他身边的这些事,表面上看毫无关联,但隐隐都指向一个相同的核心。 他需要一个契机来逼出恺撒的更深层的信息。 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楚子航打开看了一眼,是兰斯洛特的有关明晚的出货通知。最近这个品类的精油的高价单的走货很规律,明天晚上的这批货依旧是拼箱。楚子航猜测对方很有可能会继续在里面做手脚。 他划开 Crush 的界面,给芬格尔发了一条信息:“准备收网。” *** 恺撒回到储藏室,扔下手里的报纸,躺倒在了房间的软垫上。 他将双手交叠着垫在脑后,开始从头到尾地思考这个案子。 楚子航猜得没有错,Omega 用枪口抵在眉心逼他交底时,恺撒给自己留了余地。“对楚子航不利的事”。目前来看,对于这个描述他们的分歧很大,不过这很正常,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们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就不尽相同。 但他从 Omega 的身上看不出太多的动机和嫌疑。毋庸置疑 Omega 有事瞒着自己,但隐瞒的内容,从恺撒的直觉来看,并不触及到他真正想要调查的东西。进展缓慢,他暂时也不想联系路明非。 他从枕头下面抽出那柄格洛克,用指尖摩挲着金属的枪身,弹匣退出又推入;早上的时候他已经把这把枪摸熟了,现在枪械上满是自己的指纹。 有人敲了敲储藏室的门,“明晚陪我出趟门。” 恺撒问:“什么事?” “走货。” *** 周日晚上十一点,楚子航载着恺撒驶进了三山堂的仓库。 “不是走货吗,怎么来仓库了。不用上堆场?” “今天有点特殊。”楚子航摇了摇头。 Alpha 跟着 Omega 走上了锈迹斑斑的铁质楼梯,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一股陈年的灰尘味道飘了出来。楚子航从里面拉出两张折叠椅,递给恺撒。“到下面坐着等吧。” 恺撒拎着折叠椅回到底层的仓库,水泥地上是斑驳的陈年油漆印记和零星的水渍。他花了一点力气将锈蚀的折叠椅拉开,然后坐了下来。 Omega 没有说话,看上去也不打算做任何的解释。 “还要多久?”他从口袋里摸出了剩下的小半盒烟,还是第一天登陆时楚子航带他买的。看了看 Omega 似乎并没有反对的神情,将烟点燃了,夹在了手里。 “不知道。”楚子航淡淡地回答,“怎么了?已经坐不住了?” “倒不是。”恺撒笑笑,“只是不知道在等什么,心里有点没底。” “难得看到你这么坐立难安。”楚子航侧过脸,看了眼恺撒。 “你这么说让我很受挫。” “是吗?”楚子航顿了顿,“有句话,‘和聪明人一起做事的最大好处,就是不用考虑对方的心情。’” “你这是安慰我不该觉得受挫,还是嫌弃我不够聪明?”恺撒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斜斜地看了楚子航一眼,“以及这句话我听过的版本是‘上床’。” Omega 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冷着脸。 仓库的卷帘门半开着,潮湿的风从底下钻进来,时不时还有港口的船只过港发出的汽笛声。楚子航的手机时不时发出震动,他偶尔会接打,但声音都很轻,只是一些类似于“好”,“知道了”的简单应答;偶尔会发出一些恺撒不明所以的命令。 凌晨两点的时候远远地突然传来巨大的发动机声,沿着门前的道路急速接近。恺撒本以为只是路过的深夜飙车族,直到引擎声在门口忽然慢了下来。 接着车门开关,发出连串的叩击声。卷帘门下方忽然出现了憧憧的人影,恺撒首先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最后一根烟头掷到地上,踩灭了。 为首的人钻过了卷帘门,抬起头来。仓库里的灯光不算亮,但也照亮了他魁梧的身材和笑嘻嘻的脸。 “大佬,你要的人带到了。”芬格尔把一团捆成粽子似的东西扔在了地上。 恺撒忽然认出了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是楚子航在 Crush 里唯一的联系人。那个在头像上加上闪亮爱心贴纸的芬格尔·冯·弗林斯。 “多谢。”楚子航坐在椅子上,没起身。 “货物呢?”楚子航问。 “都安全。你那个副手已经回去上了铅封了,有问题你找他。”芬格尔踹了踹地上的那团粽子,是个亚洲人。恺撒觉得有点眼熟。 楚子航点点头。根据芬格尔的说法,兰斯洛特和这件事应该无关。 “所以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好像是叫樱井明?需要我们帮忙吗?附赠的免费服务哦。”芬格尔松了松双手的关节。 “那麻烦你们了。”楚子航点点头。转身往仓库的后侧走去。芬格尔的几个手下反方向走到了门口,拉下了仓库的卷帘门。 恺撒从两个人的对话中隐约听出了什么,他仍站在原地,没有动。 *** 芬格尔戳了戳一旁的手下,问:“经典套餐是什么来着?” “拔牙烫脸烧耳朵,最后再加个灌水泥。” “太残忍了!听着就疼!不是我们这种文明人的作风。”芬格尔摇摇头,“不过我连楚老板的钱都收了,怎么都得意思意思吧。”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鹰嘴钳,走到樱井明面前,“说起来我大学的时候学的是牙医。天天在实习诊所里看各种病人的口腔X光片。”他捏住了樱井明的下巴,掰开了他的嘴。几个手下跟了上来,摁住了樱井明不断扭动的身形。 “你这个口牙……啧啧,”芬格尔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不太好。如果我还是牙医,大概会建议做一下口腔正畸。不过现在也没关系啦!”他将钳喙伸进了樱井明的嘴里,沿着齿列敲敲打打,“先从哪一颗开始呢?你的智齿有点冒头了,不如拔了吧;长歪了就麻烦了。” 一声刺耳的尖叫和呕吐声,一颗发黄的牙齿掉在了灰色的水泥地上。 芬格尔拍了拍啜泣的樱井明,“别急,还有31颗呢。” *** 楚子航远远地站着,从这个角度看不太清芬格尔那里的动静。出于 Omega 的本能以及自身的喜好,他不太喜欢这种血腥的场面,所以这种时候他一般都远远地站着。不过他和芬格尔合作久了,双方都很熟悉对方的手段。等德国人完成他未尽的牙医梦想,他差不多就可以出去接收成果了。 恺撒倒是还站在场地里,饶有兴味地看着芬格尔带着他的一帮小弟操作。楚子航将目光锁定在了 Alpha 身上。之前樱井明随着芬格尔出现时,恺撒没有丝毫的慌乱,唯一的神情只有惊讶。不知是不是楚子航的错觉,恺撒落在芬格尔身上的目光反而比那个叛徒日本人还多了不少。 兰斯洛特的短信进来了。主要是确认了东西安全,以及向楚子航道歉自己用人不察。 楚子航简短地回复。芬格尔那边又传来几声惨叫。他抬头看了眼,发现恺撒走了过来。 “什么想法?”楚子航淡淡地问。 “有点慢。”恺撒回答,“到现在才拔了四颗。我还想早点回家睡觉。” “你确实不认识他?” “我为什么要认识一个日本人。”恺撒被问得莫名其妙,“我应该就见过他一次吧。就第一次你带我去走货,他是货车司机。” “确实有点慢。”楚子航随口应和,漆黑的目光依旧锁定在恺撒的脸上,Alpha 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要快一点的话,其实我有个办法。”恺撒说,“想要试试吗?” 楚子航挑起眉,“那就麻烦你了。” *** 芬格尔终于依次拔掉了樱井明的四颗智齿。这个日本人嘴还挺硬,到现在也没一点要说话的意思。他从小弟的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自己的钳子。外面拔一次智齿的行价是两百美元起,他觉得自己真是在义务行医。 他很喜欢和楚子航合作。这个 Omega 话不多,但沟通顺畅,交流友好;偶尔要求比较刁钻,但给钱也相应大方,从不瞎掺和指挥,简直是最理想的那类客户了。这次他们吹着冷风在堆场蹲了大半夜,终于人赃俱获当场抓到了这个偷偷摸摸的日本人。 他将擦干净的鹰嘴钳再次伸进樱井明的嘴里,在他右下的臼齿上敲了敲,“接下来——” 一声枪响,没等芬格尔反应过来,一颗子弹擦过樱井明的脸,穿过两人之间空隙,打在了仓库的混凝土墙上。 樱井明感到脸上传来剧烈的疼痛,眼前飙出一片血光。他从喉部发出几声惊恐的吸气声,直接软倒在地。 硝烟散尽,芬格尔缓缓站起来,扔了钳子,转头冲楚子航的方向皱眉道,“大佬,下次这么玩提前打个招呼。” 楚子航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手上却并没有枪,“抱歉。” 开枪的是他身后那个金发的 Alpha。 手下的人把瘫软在地的樱井明捞了起来。子弹刚好擦过他的面部,侧脸一片明显的灼伤。 “找桶冰水把他弄醒。要是还说不出什么就继续拔。”Alpha 耸耸肩,重新将枪上好保险,插回了后腰的衣摆下。 楚子航点头。 “好嘞!”芬格尔答应了一声。立马就有小弟出门找水去了。 五分钟后结果出来了。只有一个名字,“橘政宗。” “还继续吗?好歹是准备了豪华套餐。”芬格尔依旧跃跃欲试。 楚子航摇了摇头,思考了很久后说:“你把人带回去,收拾一下,让他明天继续来我这里上班。活动一切如常,先不要惊动对方。” “明白!我会随时派人看好他。”芬格尔爽快地答应。 芬格尔一行人的动作很快,不出三分钟,整个仓库撤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正中地面上的一片水渍。 楚子航捡起脚边的弹壳,看了一眼恺撒,问:“你有隐藏持枪证吗?” “我连护照都没有,还隐藏持枪证?”恺撒简直要被楚子航逗笑了。 楚子航大概也意识到自己问得有点脱线,不再说话。 恺撒收起那两张折叠椅,拎着它们上了楼梯。楚子航走在前面,替他打开办公室的门。 “你知道那个名字?”恺撒冷不防地问。 “大约知道。”楚子航揉了揉太阳穴,在办公室正中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的头很痛。樱井明爆出的这个名字让他隐约意识了什么……像是一张巨大的黑幕,不知不觉间笼罩住一切。 恺撒走到沙发后方,伸手替楚子航揉捏肩膀。Omega 只穿了一件灰色的长袖T恤,锁骨和肩部的线条隐约可见。恺撒揉了一会,指尖轻柔地触在那个标记上。 “有兴致吗?”楚子航忽然问,越过肩膀抓住了恺撒的手。 “你怎么突然要靠性生活来减压了?”恺撒问。 楚子航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站起身,走到凌乱的办公桌前,开始翻桌上的单据和成堆信件。恺撒跟了过来,从后面握住他的手。 “‘我能抗拒任何事物的诱惑,除了诱惑本身。’”恺撒低声说道,吻了吻 Omega 颈后的那个标记。空隙间,楚子航伸手挑开身侧百叶窗的叶片,露出仓库的一隅,巨大的空间空无一人,只有灰色的地面上有一点水渍的反光。 “别分神……”恺撒将他的另一只手也握住了,将 Omega 压在了桌边。 两个人在黑暗里缠绵了一会儿,却没什么进展。恺撒拢了拢楚子航的指尖,“总觉得你心不在焉。” 楚子航偏过头,低声说了句抱歉。一边勾上了 Alpha 的腰,另一只去解了恺撒的皮带,松松地套弄了两下。 “你这未免也太敷……”没等 Alpha 的抱怨说完,Omega 的身体突然下滑。恺撒仍在愣怔,便被猝不及防地含住了阴茎。 刚开始进得不深,Omega 用舌尖和薄薄的唇仔细地勾勒着龟头的形状,几下后 Alpha 被舔得胀大起来,时不时顶在楚子航的上颚。 “你和别的 Alpha 也用嘴吗?”恺撒忍不住问。 Omega 无暇回答他,只是更深地含了进去。他这一下吞得极深,恺撒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龟头卡在窄小的喉部,随着吞咽的动作骤然饱满。 几下之后恺撒拉着楚子航站起来,压到桌上,从正面进入了他。 “我更喜欢插你后面的嘴。”恺撒凑在楚子航耳边说。 Omega 的身体比之前那次干涩紧致,恺撒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他放松下来;他喜欢 Omega 被自己缓缓打开的过程,有一种奇妙的满足感。阴茎在身体中挺动,汁液顺着穴口溢出,流淌在黑胡桃木的桌面上。柑橘的气味悄无声息地发散出来,混合了一点龙涎香的味道。 高潮的时候 Omega 微微侧过身,整个人无声地颤抖,双腿勾在 Alpha 的腰间,睫毛上沾了一点水汽。恺撒缓慢地抚摸楚子航光裸的脊背,极力克制着身体深处某种巨大且彻底的冲动。有那么一瞬间 Alpha 想去亲吻 Omega 的紧抿嘴唇,凑近时却被避开了。 完事后恺撒抱着他躺到了沙发上。楚子航伸手从沙发底下翻出瓶装水,打开漱了漱口。 “那个有个牙医梦想的家伙是谁?”恺撒用手背贴了贴楚子航的脸,问。 “你说芬格尔?地头蛇,消息很灵。很多我不方便出手的事情都交给他做。这次也是。” “Alpha?” “Beta。为了生意偶尔装一装 Alpha。” 恺撒的手滑过 Omega 颈后的标记,“这么劳心劳力,不如和我回罗马算了。” “好像你身上没压着事似的,”楚子航冷笑,“否则你为什么来找我。” “为了睡你啊。”恺撒毫不犹豫地回答。 “现在梦想实现,差不多可以走了吧。”楚子航建议,“你也看到了,我这里也有事。” 恺撒咀嚼着这句赶客的试探,决定说出自己在这几个小时中漫长的思考,“我觉得我的事,和你的,可能是同一件事。” 楚子航看向他,“是吗?” *** 楚子航从地上捡起两个白色的信封,上面恭敬地手写着楚子航的名字。桌上的大部分信件和单据在之前的动静中被推到了地上。楚子航花了一些时间才将它们找到。 “橘政宗。”楚子航解释道。 恺撒接过着这两枚信封,依次打开。里面是手工和纸和墨水写就的信件。恺撒匆匆看过,大概的意思是问候楚先生好,两家都是制药和贸易方面的社团,希望能够倾力合作云云。 “同样的信件也有寄到家里。”楚子航说。 恺撒想起来了,楚子航房间的桌上确实有这么一枚同样质地的信封。 “这封信是什么意思?” 楚子航揉了揉太阳穴,将信从恺撒的手里收回,“明天再说可以吗?我累了。” 恺撒看了眼表,凌晨四点。 大致地收拾干净后,恺撒跟在楚子航身后走下了楼梯。他不确定今晚是否算是有效的进展。他说出那句话时并无把握,但至少表面上把楚子航和自己拉到了同一条战线上。他决定明天先听一听楚子航的故事。 野马就停在仓库的后方。楚子航打开驾驶室的门,被恺撒拦住了,“我来吧。” “你这是无证驾驶。”楚子航坐进了副驾座,将手背贴在额头上,低声地指责恺撒。他的声音沙沙的,有种说不出的诱人味道。 “我都非法持枪了,还纠结无证驾驶?”恺撒替他扣上安全带,“我就没见过你这么遵纪守法的社团老板。” ## Part 4 第二天下午,楚子航再次回到了仓库上方的办公室。芬格尔一早就把樱井明试图混进集装箱的东西送了过来,装满了整整四个纸箱。楚子航微微掀开,扫了一眼便合上了。 “不看看究竟是什么?”恺撒问。 “我知道是什么。”楚子航硬邦邦地说。 恺撒挑了挑眉,他大约也猜到了里面的内容,但仍故意问:“是什么?” “亚硝酸酯。”楚子航说。 “橘政宗想走私这个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吗?” “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曾经是很常见的药物和化学工业品的原料;但在作为药物治疗某些中毒症状时,意外地发现有催情功效。上世纪末,在地下酒吧和各种色情场所流行过很长一段时间。”楚子航顿了顿,“但后来由于副作用被各国政府禁止了。” “副作用?”恺撒继续明知故问。 “对于 Omega,尤其处于发情期间时,大剂量地吸入会使全身的肌肉松弛,极大地增强身体的发情反应。这一副作用被发现后,很短的一段时间内,亚硝酸酯就被大规模地滥用。由于对 Omega 身体的伤害,之后各国政府不得不把它列为违禁药品。但由于它的原料简单,制备也并不算复杂,所以也难从黑市中完全消失。”楚子航拿起一旁的牛皮纸袋,是对樱井明的后续审问以及初步的搜查报告,和纸箱一同送来的。恺撒简直要对这个叫芬格尔的家伙另眼相看了,行动迅速手脚麻利,还是个很有梦想的boy。 楚子航扯开纸袋,大致翻了翻里面的东西。 “樱井明这边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不会吧。”恺撒有点惊讶,“动作这么大,总该有些别的什么吧。” “你觉得该有些什么?”楚子航抬起头看他,目光灼灼。 恺撒因为这凝视略微失神,几秒后才接过话来:“我只是猜测。” “还真有些别的什么,不过不是樱井明这里。”楚子航收起档案袋,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桌上,“上次我们去芬格尔的酒吧,他给我展示了一些东西,大概也是从橘政宗那里流出来的。” “目前来看,对方的组织和行动都很严密。”Omega 揉了揉太阳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猜测他们想要的是我的渠道,一边明面上和我接触;同时因为我不予回应,所以一边又买通了樱井明。那些突然出现的高价买家,也是橘组安排的皮包公司。这些公司收货后再将东西倒入黑市,赚取高额的利润最后还是会回到橘政宗的手里。” “并且,”楚子航继续补充,“你落地的第一天晚上,我们遇到的那个 Omega——他的死因应该也与此有关。但有一点我还没有想通,如果只是亚硝酸酯类的药剂,很难造成意外死亡这种严重的后果……” 恺撒打断了他:“你怀疑那次也是因为这个——?” “是。”楚子航点了点头。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串了起来,但局势并没有变得更加明朗,浓雾笼罩,未知的凶险盘踞在看不见的前方。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楚子航伸手挑开朝向仓库的一页百叶窗栅。樱井明的脸颊上挂着冰袋,正在兰斯洛特的指挥下哆哆嗦嗦地搬着东西。一旁还有两个带着墨镜的家伙,想必是芬格尔派来盯着的。 “我的故事说完了。”楚子航松开手,回过头,“现在轮到你了。” “我吗?”恺撒笑了笑,“我的故事简单很多。但在此之前,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 楚子航示意他说下去。 “你究竟有没有认真地怀疑过我。”恺撒看着他的眼睛。 楚子航沉默良久,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有。但又没有。” *** 之后恺撒向楚子航大致地讲述了他和路明非之间的缘由,以及在屏幕上看到 Omega 的照片后所做的决定。楚子航全程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时不时出神地望着别处。 “对自己这么有信心?”楚子航说,“这又不是你们意大利人内部的帮派纠纷。搞不好就死在外面了,骨灰都不一定有人帮你收。” “其实我来之前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恺撒摸了摸鼻子,“我的信心主要来自你……” 楚子航露出疑惑的表情。 “以我对你的了解。”接着他顿了顿,“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而且你肯定不会让我死在外面。” 楚子航对他的示好无动于衷,站起身,低头又翻了翻桌上堆叠的文件,动作间隐约露出颈后的标记。恺撒从后面看着他。伤口已经结痂了。等到落痂以及疤痕淡去,这个标记也就结束了。 楚子航转过身,“你办别的案子也是这个风格?” “不。你比较特殊。”恺撒笑了,“怎么?觉得我牺牲有点大?” “不要入戏太深。”楚子航淡淡地评价。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橘政宗这么给楚子航来了一道,哪怕楚子航没什么表示,恺撒也不会放过这个家伙。 “我给他回了信,约了他三天后见面。”楚子航说,“问问他究竟想干什么。” *** 楚子航和橘政宗的见面约在了海滨公园的一处长椅旁。时间是三天后的清晨七点。这几天樱井明仍在三山堂里战战兢兢地干活,表面上维持着正常,似乎并没有惊动橘政宗。 楚子航把车停在了公园外的停车场,徒步向里面走去。恺撒跟在他身后,后腰插着格洛克的枪柄。接近草坪时,恺撒停了下来。 “有需要的话叫我。”Alpha 简单地说。 楚子航点点头。 长椅的周围是大片空旷的绿草地,面向海湾,视野开阔一览无余,将一切人为干扰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长椅上已经有人了。是一个穿着浅色和服的老人,正在阅读今天的报纸。楚子航微微一愣,随后走上前去,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 降温的早晨,浓重的白雾笼罩整个港湾,偶尔有路过船只的汽笛声,远处,红色的跨湾大桥在雾气中隐隐浮现。 “红豆麻薯,尝一尝吗?”老人推过来一只便当盒,里面整齐地码着白色和果子。他整个人的打扮是日式的,但却长了一张高眉深目、看上去十分不自然的脸。 “谢谢,不用了。”楚子航礼貌地谢绝。他吸了吸鼻子,老人的周身弥漫着一种很淡的、无法形容的气味,即使是和服上浓重的熏香也无法掩盖。似乎是常年浸泡在医学实验室中的气味,混合着海腥味,漂浮在空气中。 橘政宗对楚子航的拒绝不以为意,只是收起了便当盒。 “对于樱井明所做的那些事,我表示很抱歉。”老人说。“那个孩子有些误解了我的意思。在我和你之间造成了某些不愉快的误会。” 看来樱井明的消息还是传过去了。楚子航生硬地转过头。橘政宗这种似是而非、完全洗脱责任的解释实在让他没法开口予以任何的回应。 橘政宗继续说,“亚硝酸酯这种上个世纪流行的东西已经过时了,它的丰厚利润支撑着实验室的运转,但老实说,和我真正的相去甚远。你也教训过那个孩子了。我很抱歉,想必他也会乖乖收手了。” “好。”楚子航勉强点了点头。 “你可能对我本人有不少的疑问。”橘政宗将手中的报纸仔细地叠好,放在一旁。对岸的雾气略微散开了一些,露出跨湾大桥上依稀闪烁的车辆。 “我并不是日本人,尽管我在日本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苏联解体前,我大半辈子都在政府秘密设置的某个生物实验室工作。在往前一些时间,我出生在德国,并在那里长大。 “二战战败后,我被苏联军队俘虏,被安排到一个偏远的生物实验室继续我的研究。我在那里工作很长的时间,研究课题是第二性别的潜能开发,一直到苏联解体。之后我阴差阳错到了日本。当时的局势很差,我没有任何的条件继续研究。我灰心丧气,只好在自我安慰就当退休了吧。在日本的那段日子对我影响很大,之后我修养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并不甘心几十年的成果付诸东流。之后我搬来这里,继续我中断多年的研究工作。” “研究?”楚子航问。 橘政宗的语气突然一转,“是。我正在在亚硝酸酯的基础上,研发一种更加高级的多效药物,我将它命名为‘莫托洛夫鸡尾酒’。它不仅仅能加强反应,更重要的是可以强制 Omega 进入发情期,同时放松生殖腔口的肌肉,促使 Alpha 和 Omega 的结合。 “优质的 Alpha 和 优质的Omega 结合,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尤其是 Omega,一生只有一次结合的机会。这是极其重要的资源,没有理由不好好地利用起来。但现状却让人痛心……” 楚子航听着橘政宗旁若无人的喋喋不休,忍不住开始反胃,这个老人洋洋自得的语气和夸夸其谈的偏执都让他非常不舒服。 “两周前的周六凌晨,那个在中国城附近意外身亡的 Omega 和你有关吗?”楚子航忍着呕吐和不适感,打断了橘政宗的滔滔不绝。 老人看了一眼楚子航,神情露出轻微的愠意,但很快便掩藏起来。 “那家伙是个意外。”橘政宗冷冷地说,“他缺钱,身无分文,于是答应作为被试参与了我的试验,结束后就可以拿到余款。但第一阶段‘莫托洛夫鸡尾酒’的注射完成后,他就后悔了,闹着要退出,之后没有经过同意和后续处理就自行逃脱了。当然,现在我们已经加强了实验室的安保工作。不过他本来就算不上很优质的 Omega,否则不会对药效有那么大的反应。对于他的不幸,我只能表示很遗憾。” 对方突然话头一转,“我很欣赏三山堂做事的风格和效率。橘组一直真诚地希望能和三山堂合作。” “合作?”听到这个词楚子航忍不住冷笑,“什么合作?” “我们需要三山堂的渠道来推广这款革命性的产品,接触更多的、来自世界各地的、想要追求优质后代的用户……” 浪头突然汹涌,冷风扫过开阔的水面,夹着潮湿水汽和海腥味往岸上扑来。 楚子航算是明白了,这个疯子压根就还活在二战时第三帝国的那套优生学的梦里,被洗脑得彻彻底底。这个老人被某几种相悖的风格强行扭在了一起;不仅仅是外表和经历,还有他那一整套的扭曲的逻辑。 “为什么?”他忍着呕吐和不适感向老人问。 橘政宗笑了,“为了最优质的 Alpha 和 Omega 之间能够互相结合;为了 Alpha 和 Omega 生育更优质的后代。” 楚子航觉得自己没当场吐出来,实在是要归功于强大的自控力。 他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Omega 倏然起身,草坪周围的树林里随之传来窸窣的声响,几个身着黑衣的家伙出现在草坪的边缘,昭示着赤裸裸的威胁。橘政宗看了一眼楚子航,然后挥了挥手,那几个人影别又隐去了。 “我知道楚先生可能一时接受不了这些内容。但您是个聪明人,更是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考虑一下。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私下里沟通。”老人从和服前侧的夹袋中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楚子航。 楚子航维持着最后一点的礼貌,接过橘政宗递过来的名片,疾步离开了公园的长椅。 *** 恺撒还在树下等着他。直到楚子航走近了,Alpha 才将手中的格洛克收回到外套的下摆中。 楚子航的脸色是难得地、肉眼可见地难看。恺撒没问怎么了,只是说了句“先吃早饭吧?” 楚子航点点头。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情说话。 野马驶离了公园。太阳升起来了,雾气四散。他们混在上班高峰的车流里往市中心开,四周是嘈杂的车辆行驶声,夹杂了不耐烦的阵阵鸣笛。 车流走走停停,终于彻底堵死在了路上。楚子航的手机微微震动,他瞥了一眼,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楚先生务必好好考虑。” 恺撒看着楚子航缓缓蹙起眉头。 “很棘手吗?”他问。 楚子航沉默半晌,点了点头,“比你我想像中的更棘手。” 楚子航挑了一个安静的餐厅,在一条深深的巷子里。英式松饼和红茶的味道让他的心情略微恢复了一些。恺撒要了一杯咖啡,就着牛角面包,看着 Omega 缓缓地吃完了盘子里的鸡蛋和培根。 “他想要三山堂的渠道和销售网络。樱井明,如果我没有理解错,只是橘政宗的一步试探,或者说是下马威。就算我不合作,他也完全有别的办法将他想要的东西弄到手。我毫不怀疑他已经和我们的部分生意伙伴沆瀣一气,里应外合了。” “除此以外?”恺撒问。这些还远到不了楚子航所说的“比你我想像中的更棘手”。 楚子航大致地向恺撒转述了橘政宗复杂的人生经历,以及他扭曲的梦想和计划。 “一个德国人,因在苏联度过了大半生,之后逃到了日本,最后又来到这里。”恺撒缓缓放下手里的咖啡。 “我们并不知道他的本名,他很可能改变过相貌。我大致观察了他面部的肌肉走向,非常不自然。只有动过整容外科手术的人才会有这样的问题。”楚子航停顿了一下,“至于他提到的‘莫托洛夫鸡尾酒’……很多激进的生物学家一直都在偷偷地研究类似的东西。但在外界的管控和打压下,能像他这么执着的、甚至开始进入人体试验阶段的极其罕见。” “听着就令人呕吐。”恺撒淡淡地评价,“上个世纪的老僵尸,该让他乖乖躺进棺材了。” 楚子航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你怎么想。”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没有问题。但动手之前,注意安全。” 楚子航摇摇头,“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做。” “那就先别想了。”恺撒把红茶推到楚子航的手边,“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 用完早饭后两个人出了餐厅。野马进不了这条幽静狭窄的街道,楚子航把车停在了离这里两个街区的停车场。 雾散了,外面的车流稀疏了一些,行人道上时不时有刚刚睡醒的无家可归者路过,穿着看不出颜色的外套,推着破旧不堪的购物车,上面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一个胡子拉碴的流浪者沿着路边走来。他的两鬓全白了,步履蹒跚,手中攥着一只磨得看不出图案的纸杯,脖子里挂着的一张纸板,上面写着因为家人病重而致贫。楚子航想要侧身让过,踌躇了一瞬,还是拿出钱包,找出一张十美元的纸币,沉默着塞到老人的手里。 “有时候我觉得人生真的很无常。”楚子航目送着老人离开,低声说,“就算此时的拥有,也显得虚幻。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但总有些东西是真实的,真实到让人可以确信。” “比如?”楚子航反问。 “你。还有你就在我身边这件事。” 楚子航有些哑然失笑。 两个人缓缓沿着街边继续向前,停车场就在下个拐角。沿途的店铺都在陆续开张,店员们把店铺的宣传立牌摆放到行人道上。他们转过最后一个街角,路边是一家纹身店,摆出立牌上贴了最近流行的花样。 楚子航扫了一眼。 “先生有兴趣吗?”拉生意的店员小妹问,她又看到了后面的恺撒,急忙推销道:“我们还有情侣样式的。”一边抽出手里的传单,递到楚子航面前。 楚子航习惯性地摇摇头,眼神扫过传单上的图案。 “有兴趣?”恺撒问。 “没有,只是……”楚子航不由想到了那半朵纹在手腕处的玫瑰,不知道那个 Omega 的恋人现在在哪里,是否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进去看看吧。”恺撒抢先一步走进了纹身店。 店员捧出一本厚厚纹身图样,都是成对的情侣图案。楚子航心不在焉地看着恺撒翻动纸页。 “有你喜欢的吗?”恺撒问。 “纹了就洗不掉了。”楚子航提醒他。 “我知道啊。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恺撒目不转睛。 一瞬间楚子航不知道恺撒是逢场作戏太过熟练,还是真的有些什么。他皱眉,“你未免入戏太深了。” “是吗?”恺撒笑了。 楚子航起身要走,目光落在了恺撒手中停留的图样上。 是一枝并蒂的山茶花,分别纹在两个人的手腕上。 “你喜欢这个?”恺撒注意到了楚子航的神情。 楚子航没有点头,但一时也没有摇头的意思。恺撒没等楚子航来得及反应,对店员说:“我也觉得这个不错,就它吧。” 纹身师来了,用转印纸将图样分别转印在了 Omega 和 Alpha 的左右手腕上。楚子航似乎全程都在走神,直到纹身笔的电流声响起来时,Omega 才像突然回过神来。 “疼痛也是真实的。”恺撒在他耳边说。 他们选的图样面积不大,所以整个过程并不长。楚子航认真看着金属的针头刺破皮肤,将色彩嵌入到身体中。恺撒说得没有错,这种疼痛的感觉在此刻让他有一种存在的实感。 全部完成后,纹身师用保鲜膜将两个人的手腕处包裹起来,嘱半天内不要沾水,之后可以洗澡,尽量保持伤口干净透气等等;又给了他们一小罐后期涂抹恢复的药膏。 恺撒似乎对突然出现在手上的新东西很满意,回程的路上一直在仔细端详。另一边的 Omega 只是安静地开车,面色沉静。 “橘政宗提到了他的实验。”楚子航突然开口。 “你一直在想这个?”恺撒问,看来早餐时中断的对话此时要继续下去了。 “是……”楚子航说,“他还提到了 Omega 真正的死因。” “‘莫托洛夫鸡尾酒’。”恺撒摸了摸下巴。“只要证据充足,这个东西足够把橘政宗扔进监狱。” “同时他还出产大量的亚硝酸酯。”楚子航握着方向盘,皱着眉将野马倒进车库。 “那么想要扳倒橘政宗,最简单快捷的方法,就是找到他的实验室,那里有他所有从事非法研究的证据。” *** 回到家后楚子航快速给芬格尔发了条消息,让他继续留意樱井明的动向;对于橘政宗则是能拖再拖,Omega 给早上的那个陌生的号码回了一条短信:“给我几天时间考虑。” 然后他打开电脑,开始逐一联系以往有过合作的药厂和供应商,佯装对某些并不合法的原料有些兴趣的样子。橘政宗的实验室并不是空中楼阁,药物研发需要原料和各种实验耗材,意味这必然与某些上游的供应商有所联系。但这样的低效率的试探和排查与大海捞针无异,楚子航很怀疑短时间内能否找到突破。 他叹了口气,再次搜索了一下之前那个猝死的 Omega 的相关消息,发现已经有了一些进展。从警方的报告看,Omega 的身份终于被确定,但由于家属的要求并没有被公开。楚子航想起那个圆脸的小警察,大约不久之后又会和他再见面了。 *** 恺撒靠在储物室里的软垫上,翻过身,习惯性地确认房间内的摄像头角度拍不到他的动作和手机屏幕,给路明非发了条短信。 情报员的回复连用八个叹号,“我天!!!!!!!!” “我很好,别这么激动。” “你失联了!我们从航空公司找到了你的行李,里面有你的护照和手机!我们联系不上你,就差派专员去实地侦查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可以派专员过来。不过不是找我,是准备收网了。” 那边的回复停顿了很久:“这……这么快?” 恺撒琢磨着这踌躇的语气,敢情这家伙已经在对面脑补了一整出的情人反目恩怨情仇。回复:“别想多了,我这边正常。以及你帮我查一下‘橘政宗’这个人。他手下的非法的药物实验室是这个案子的关键。” “明白。”路明非表示,“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暂时没有。专员派出后通知我。”恺撒发送了最后一条信息,扔下了手机。 他洗了个澡。把右手腕上覆盖纹身的保鲜膜撕了,重新涂上伤口恢复的药膏。 他抬起手,端详了一会儿手腕上的图案。是一朵盛放的山茶花,蔓叶精巧,花瓣重叠。而同样的一朵此时正绽开在 Omega 的手腕上。楚子航看着传单分身的时候,他一时兴起就拉着 Omega 进了纹身店,并没有多想。直到现在,这个图案的存在才有了某些实感。 像是一个标记。 恺撒来之前并未预料到要留给 Omega 任何的东西,或者有什么更多的纠缠。当年楚子航不告而别,也只是给他留了封简短的信。恺撒记得自己看完后只是沉默了一瞬,便直接塞进了碎纸机。 Alpha 给予 Omega 的临时标记一般只能维持一周左右。至于长久的结合……需要一时的冲动、或者是长久而确凿的考虑;无论哪点,显而易见,他们两个都没有。 回过神来后恺撒有点想笑,自己居然也有思考结合这件事的一天了。楚子航说不要入戏太深,此时此刻,恺撒忽然不知道楚子航的这句话说得是对还是错。 他裹了一条浴巾,手里攥着那一小管膏药,走出了浴室。楚子航卧室的门半开着,里面隐约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走了进去,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笔记本电脑停在锁屏壁纸,发出幽暗的冷色光芒。恺撒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流水声应声小了一些。 “怎么了?”楚子航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伤口恢复的膏药,我给你拿进来?” 没等到楚子航回复,恺撒直接拧开了浴室的门把手,走了进来。 “你怎么进来了。”楚子航冷冷地问。 “允许你用隐藏摄像头拍摄我的个人隐私,我却不能光明正大地进你的浴室?没这种道理吧。”恺撒淡淡地说。 “你发现了。”楚子航说,语气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正常发挥。” 恺撒将那一小管的膏药放在了洗手台上,转身,发现 Omega 正隔着玻璃注视着自己。浴室里弥漫着白色的水汽,视线有些模糊,倒是柑橘的气味被温度激发出来,氤氲在整个空间内。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会硬。” 楚子航嗤笑一声,撇过脸,“可以请你出去了吗?” 他的话刚说完,Alpha 便向前一步,打开了淋浴间的门。 “你已经洗过澡了。”楚子航皱眉,后退了一步,后背直接贴上了浴室的墙壁。 “没办法,想你了。”恺撒扔掉了身上裹着的浴巾,跨进了淋浴间,缓缓伸出右手,贴在了楚子航的颈侧。 “标记还在吗?”Alpha 低声问。 楚子航握住了恺撒贴在自己颈侧的手腕,刚好压在了那个新添的纹身上,Alpha 有些吃痛,但没有放手。 温水铺天盖地地浇下来,Alpha 用拇指轻轻摩挲着 Omega 的肌肤,楚子航颤抖着、顺着 Alpha 右手微微转动了一点头颈。Omega 后颈的那个印记已经淡去了,被新生的皮肤覆盖,只剩了一点未脱去的痂。 “更新一下?”恺撒轻声说,然后低头贴了过去,亲吻 Omega 颈后湿润的皮肤。他进浴室的时候就有些不对了,如今柑橘的气味弥漫在整个空间内,有非常纯粹的欲望从 Alpha 身体的深处炸裂开来——他想要仔细地品尝 Omega,从里到外,从上到下。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将楚子航压在坚硬的墙上,用唇舌缓慢地将他打开。从内到外又从上到下。他在他的锁骨上留下咬痕,用舌尖挠动乳珠,然后吻上了楚子航身前翘起的器官。 勃起的前端被极深地吞入,楚子航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身体顺着墙面向下滑。恺撒的舌头极其灵活,Omega 空虚的后穴开始不住地收缩,但 Alpha 只是专心地刺激前面,直到楚子航浑身颤抖,被恺撒的舌尖和喉口逼着射在了 Alpha 的嘴里。 最后 Omega 几乎是祈求着将自己抵在了 Alpha 勃起阴茎上。恺撒一把托起他,折起双腿,将他压在了浴室坚硬光滑的墙面上。粗大的阴茎顶在 Omega 分开的双腿间,反复地蹭着翕动收缩的穴口。 楚子航抱着恺撒的肩膀,头埋在颈侧,极力地压下口中的喘鸣。 “快了……”恺撒低声抚慰他。然后将自己缓缓推入了楚子航的身体中。 被进入的瞬间,Omega 只觉得快感沿着脊椎直冲头顶。他条件反射地仰起头喘息,锁骨到下巴构成一道舒张的曲线。Alpha 吻住了他滚动的喉结,低喘着将自己推地更深。因为姿势,这一下进得极深。阴茎的前端没有任何滞涩,穿过湿滑的甬道,顶在了生殖腔外侧的软肉上,紧紧地压迫着闭合的腔口。 “……如果进去了会怎么样。”恺撒喘息着问。他托着 Omega 的臀肉,将他钉死在了自己的身上。 “呵……”楚子航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喘,勾住 Alpha 的肩膀,巨大的快感让他几乎没有力气去思考。他早就湿得不行了,双腿无力地勾在 Alpha 的腰间,水从头顶泻下,柑橘的气温贴着肌肤沉下去,又随着热气漂浮起来。腺液无声地流淌出来,他把头埋在恺撒的颈侧,小猫一般轻舔他的耳垂。 Alpha 被他舔得几欲失控,快速地动了几下,然后抽身而出。Omega 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放了下来,然后推到了浴室的墙壁上,再次从后面被完全地进入。 快高潮时恺撒贴着楚子航的后背,感受着身下的躯体的每一点细微的震颤和起伏。他密密地吻着 Omega 肩膀和后颈的皮肤,除了某个极其敏感的地方,终于在 Omega 几乎快崩溃时,才将牙齿抵了上去。 标记成形时,Omega 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叫。精液混合着腺液,顺着微微颤抖的腿根流到浴室的瓷砖上。恺撒抱着他,关掉了浴室的流水,安静地等待着 Omega 重新平静下来。 *** 这个糟糕的淋浴终于结束后,楚子航从恺撒的怀里挣脱出来,抓过浴巾盖在了头上。 恺撒跟着走出了淋浴间,楚子航找出另一条浴巾扔给他。浴室里有些拥挤,Omega 把自己略略擦干,便打开洗手间的门,去给 Alpha 找换洗的衣服。 恺撒跟了过去。他看着楚子航披着浴巾,后背上的肩胛骨上还有没有擦干的水渍,忍不住走上前去,扣住了 Omega 的手。 “怎么了?”楚子航用手肘推了推他。 “我觉得……不用急着穿衣服。”恺撒贴上 Omega 光裸的后背,吻了吻他单薄的肩胛骨。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卧室的床上,四肢交叠着滚作一团,蹭了满身的水渍。恺撒抬起身,看到床头的密码锁柜开着,里面是几个备用的弹匣。 Alpha 探身取了一个,从末端拨了枚子弹出来,用舌尖卷着,贴着 Omega 的脊线缓缓向下,小心地推进了流着水的后穴中。 子弹被吞入了穴口,同时 Omega 剧烈地挣扎起来。恺撒缓缓地揉捏着他颤动的腰背和紧绷的下身,直到 Omega 适应了被异物侵入的感觉,才又含了一枚,用唇舌推了进去。 冰冷的金属感刺激着甬道,Omega 不由自主收紧了臀部。金属的弹身随着穴肉的蠕动,一点一点向內滑动。 “格洛克用的是9毫米直径的普通金属弹,”恺撒撑起身,在楚子航耳边慢里斯条地说:“我在意大利的时候,经常会去森林里打猎。狐狸野兔这种小型动物,手枪和普通猎枪就可以解决;不过一旦遇到大型的动物,就必须用杀伤力更强、直径更大的鹿弹……” 不知道是因为异物感还 Alpha 的话语,Omega 的身体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 Alpha 低头,吻了吻身下人的耳垂,继续低声说:“想不想下次试试……” 楚子航直接给了他一手肘。 Alpha 吃痛,但丝毫没有气恼。他把 Omega 翻了过来,折起双腿,胀大的阴茎在 Omega 的腿根缓缓地磨蹭。 Omega 闭上眼睛,兀自不停地喘息。体内的异物感以及 Alpha 的热度,双重的刺激几乎让他无法顺畅地呼吸。他扭过头去,攥住 Alpha 的手指,颤抖着贴在潮湿翕动的穴口。 恺撒心领神会,但动作上却毫不急迫。他撤到 Omega 的侧面,极其缓慢地将两根手指探了进去。湿润的穴口被手指一点点撑开,随着呼吸的节奏开合颤动,9mm鲁格弹已经进得很深了,恺撒屈动指节,仔细地探查着……指尖即将夹住那枚金属弹头时,Omega 浑身一颤,几乎就要够到的弹头一下滑开了,向着甬道的深处滑去。 “放松。你咬得太紧了……”恺撒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轻拍 Omega 的臀部。 手指的动作细微而多样,配合着金属子弹在身体中的耸动,Omega 几乎能感觉到子弹圆润的金属前端触在生殖腔的入口……就在楚子航以为自己要射在恺撒手里时,Alpha 夹住了一枚金属弹头,缓慢地拖出了 Omega 的体内。 “喜欢吗?”恺撒低声问。 楚子航咬着唇,并不想说话。 “看来下次要试试鹿弹……”Alpha 笑着挑了挑眉。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第二枚要顺利很多。恺撒将两枚金属弹头扔到一边,扯过床头的纸巾,擦了擦手。 就在楚子航松了一口气时,Alpha 突然覆了上来,分开 Omega 的双腿。 “……不过再大的鹿弹,也比不上这个。”恺撒直接挺身插入,将 Omega 钉在了身下。Alpha 的进入带来巨大的刺激,楚子航的阴茎贴着对方的小腹,颤抖着将白浊的精液洒得到处都是。 Alpha 快速地挺动,将 Omega 再次拖入了情欲的漩涡。高潮过后的 Omega 的内部有一种说不出的软滑,动作间恺撒忍不住用鼻尖去嗅楚子航的气味,像是想得到某种印证,柑橘味混了自己的龙涎香的味道。 终于,胀大的龟头卡在生殖腔闭合的入口,两个人的喘息声交叠在一起。楚子航微微仰头,看了 Alpha 一眼,眼神里飘过瞬间的迷茫。这几乎点燃了恺撒想要完全标记他的冲动。他突然很想在 Omega 的身体里彻底地留下些什么,完全而长久地进入,不仅仅是某个只能持续一周的疤痕、某些仅仅能短暂交叠的气味。 “你……”楚子航敏锐地感受到了什么,双腿在 Alpha 的身侧颤抖着夹紧,又松开。 “别动……”Alpha 感受着 Omega 将自己收紧,以及大量的液体从 Omega 的身体中挤出的声音;阴茎的前端碾压着生殖腔的边缘,试图打开哪怕一丝进入的缝隙。 床剧烈地摇晃,伴随着破碎挣扎的喘息声。他知道恺撒想做什么。本能的驱使下,Omega 的身体既想打开,又挣扎着想要闭合。 两个人都滑入了某种可怕的失控中,深陷,却毫无办法。他们沉溺于身体的欢愉和本能的兴奋。Omega 在恺撒的身下难耐地蹭动,恺撒有一种错觉,在某个瞬间,楚子航是想向自己打开的。 Omega 将侧脸埋在柔软的床单里,浑身颤抖,感受着 Alpha 最终释放在了身体深处。 他们沉默着在床上躺了一会,将自己从漫长而深陷的情欲中缓慢地剥离。恺撒圈住他,鼻尖蹭在楚子航的后颈。 “怎么了?”楚子航问。 “怎么感觉又瘦了些。”恺撒的手沿着楚子航的腰线一路向下。 楚子航试图挥开 Alpha 的手,最终还是被恺撒握住了,松松地垂在一侧。 “最近几次怎么都不催着我戴套了。”恺撒问。 “烦。”楚子航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恺撒看着楚子航转过身去。有一瞬间他心里软了一下,像是被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轻轻踩过。 “我之前说的事,你想过没有。”恺撒继续问。 “哪件?”楚子航叹了口气。 “和我回去那件。” 楚子航转过身来看他。 “又想说我入戏太深了?”恺撒看着他的眼睛。 “何必呢。”楚子航淡淡地问。 “是吗?”恺撒低声说:“‘逢场作戏和终身不渝之间的区别,只在于逢场作戏略微更长一些。’” 楚子航抿了抿唇,问:“又是王尔德?” 恺撒微微点头。 接下去很长的时间里楚子航都没有说话。Alpha 知道他在思考。恺撒低头,牵起 Omega 的另一只手,上面是另一朵盛开的山茶,和自己右手腕的凑成完整的一对。 楚子航也看到了,他蹙起眉,神情凝重,像是正在做出某个重要的决定。良久,楚子航开口,“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我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恺撒安静地重复,“它依旧成立。” “记住你的承诺。”楚子航看着他,“我不知道接下去还会发生什么。但既然已经选择了对抗,那么就有可能面临最坏的结果。” 恺撒等着楚子航说下去。他知道 Omega 说出这些话来必然有着自己的考虑和目的,楚子航并不是来寻求安慰的。何况恺撒知道,楚子航也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楚子航深吸了一口气,“必要的时候,你可以代替我做出一切你认为正确的决定。”他顿了顿,“我也会告知兰斯洛特以及芬格尔,他们会听你的指挥。” “一切决定?”恺撒感到惊讶。 “一切。”楚子航缓慢地确认。 “包括标记你吗?”恺撒低声问,他需要知道楚子航口中的“一切”究竟到何种程度。 “如果你觉得必要。”楚子航低声说。 “我明白了。”恺撒回答。 窗帘留着一点缝隙,外面的天完全黑了,风吹得玻璃窗哐哐作响,大约又会有阵雨。恺撒消化着楚子航传递给他的讯息,由衷地希望形式不会坏到那种地步。他忽然想起七年前楚子航潦草的道别,哪怕早已不在意了,但依旧想知道当时真实的答案。 “有个问题我忘了问你。”Alpha 开口了,“当年为什么突然消失?” “因为我的父亲突然意外去世,家里断了经济来源。我回家处理遗留的事务,发现剩余的存款并不足以支撑到我毕业,就干脆退学了。” 恺撒点点头。他也不想再追问楚子航当时为什么不和他说这些,只留给了他一封语焉不详的分手信。 “当时三山堂的老板是我父亲的朋友,算是照顾我,就让我留下来帮忙。大概我做的还不错,五年前,他重病决定出国修养,就直接把三山堂全部留给了我。” “然后就这样一直到现在?” “是。”楚子航说,语气里带着抱歉。 雨果然开始下了,击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恺撒起身,去浴室里拿出那管几乎被遗忘了的膏药,回到床上,在 Omega 的手腕上小心地抹开。 “别多想了。”Alpha 吻了吻他的指尖,“总会有办法的。” 楚子航点点头,回握住恺撒与他相牵的右手。他往薄被里缩了缩,强行放空脑中盘桓的思虑,安静地睡去了。 ## Part 5 之后的几天楚子航一边吩咐兰斯洛特注意排查组织内的人员,一边让芬格尔二次搜查樱井明,包括其本人居住的公寓、使用的电脑及手机,各种消息和指示频繁轰炸到芬格尔想把他拉黑的地步。楚子航发至供应商的邮件仅有零散的回复,但都价值不大。他们没有联系警方;橘政宗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向楚子航托出莫托洛夫鸡尾酒的研究,很有可能和当地警方高层有所勾连。恺撒那边,路明非开始搜索有关橘政宗的资料,但也进展缓慢。 两个人都尽量避免出门,尤其是楚子航。他仍虚与委蛇地地和橘政宗拖延着,尽管看似很有诚意,但却回绝了一切见面以及深入的商谈的要求。楚子航隐约地感到橘政宗那边逐渐地不耐烦起来,不用多久就会彻底明白三山堂这边的态度。 第五天的下午,Alpha 出门购买晚餐的食材,楚子航在家收拾久未打扫的客厅和阳台。 玄关处突然传来敲门声。 楚子航警觉起来,穿上外套,从猫眼里向外探看。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小警察,冈萨雷斯,还是那张涉世未深的圆脸。 “你好。”楚子航谨慎地打开门。 “楚先生你好,又见面了。”冈萨雷斯在门外局促地挠了挠头。 “什么事?” “之前您目击的那起 Omega 意外身亡事件的死者,”小警察停顿了一下,“他的亲人,具体地说是恋人,出现了。” “确定是死者的恋人吗?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楚子航问。 “基本确定。问了一下,很多生活细节都能对上。死者的名字是‘卢西安’,他的恋人是个 Alpha ,叫‘艾希莉娅’。” 楚子航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冈萨雷斯上了门口的警车。路上的时候冈萨雷斯粗略地和楚子航说了一下情况。据 Omega 的恋人,也就是出现在警察局的艾希莉娅所说,发生意外之前他们爆发了一次争吵,Omega 赌气之下出了门,一周之后不知为何出现在了两百英里外的这里,最终横死街头。因为距离遥远,直到现在才找到了下落。 楚子航一边听着,一边给恺撒发了一条有关自己去往警察局的信息。 冈萨雷斯说那个 Alpha 想见见楚子航,感谢楚子航在恋人生命最后一刻提供的帮助,见面的地点就在警局。同时在获知死者的身份后,警方也确实需要楚子航作为目击者再次补全当时的现场信息,看看是否还有值得发掘的线索。 警局到了,冈萨雷斯带着楚子航走进一间简单的会议室。里面坐着一个穿着深色冲锋衣的女孩,棒球帽压得很低,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半张巴掌大的脸,眼角泛红。 小警员对于这种场面还是有些生疏,生硬地介绍了双方的身份。楚子航和女孩握了握手。 艾希莉娅用沙哑的声音的声音感谢了楚子航。接着,冈萨雷斯便打开了手里的手写本,希望楚子航能再次回忆一下当天晚上的细节。 这对楚子航来说并不是愉快的经历,回忆也是。冈萨雷斯将医院出具的诊断放在一旁,院方给予的理由是 Omega 由于发情期剧烈的生理反应以及严重并发的溶血症导致死亡,但楚子航知道,里面很可能有橘政宗非法药剂的因素。但他对警方并不完全信任,冈萨雷斯这样的新手警员也没有能力推动更深入的调查;守口如瓶无疑是更安全的策略。 冈萨雷斯问问题的时候,艾希莉娅只是安静地坐在对面,沉默而平静地流泪。楚子航看着她被冲锋衣宽大的袖口掩盖的手腕,露出一小节看不出图案的黑色纹身。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到当晚恺撒在马路对面踱着步抽烟的模样,一点点的火光夹在指尖,在远处明灭,像是一颗恒定的星。他看了眼手机,恺撒的回复已经来了:“知道了。等你回来。” 一个多小时后,冈萨雷斯磕磕绊绊的二次笔录总算完成。全程中女孩都没有主动说话,只是在冈萨雷斯询问一些 Omega 的生活细节时才会做出简单的回应。 小警员整理好手里的文件和各种档案,对楚子航表示了感谢。“楚先生,那我现在送你回去?” “我来送楚先生回去吧。”艾希莉娅忽然说。 “可以吗?”冈萨雷斯询问楚子航;他之后还有两个重要的会议,女孩的这个提议可以节省他不少的时间。 楚子航看了眼眼前的这个女孩,个头大概只到自己的肩膀,就算有什么意外,也是自己可以应付的程度。“那就麻烦了。”楚子航点点头。 *** 恺撒回到家时发现楚子航不在。野马的车钥匙还在玄关柜上,说明楚子航并没有开车。他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新的消息。 “我去警局。之前那个 Omega 的恋人出现了。晚餐前回来。”来自楚子航。 恺撒放下手里的购物袋,打开手机中的定位软件。红色标记向前移动了一会儿,最终确实在警局所在的方位停了下来。恺撒给楚子航发了条回复,“知道了。等你回来。” 另外一边,路明非的消息也来了,说专员会在明天凌晨到达恺撒所在的城市。有关橘组的具体信息仍在整理中,预计专员落地时就会有部分的结果。 恺撒将购物袋中的东西逐一放进冰箱,最后是一份新鲜的蜂蜜蛋糕切片。那股熟悉的柑橘味道不在,恺撒也没什么心情做事,干脆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打开电视,开始心不在焉地围观一场橄榄球赛的直播。直到比赛进行到下半场,手机里的红色标记总算开始缓慢地移动。恺撒关了电视,正准备回自己的储物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楚子航。恺撒正准备接,铃声却突然断了。 他略微有些不解,点下了“回拨”的按键,几声的等待音后,紧接着响起了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恺撒疑惑地退出了通话界面,打开他的监控App,想确认楚子航的位置。 手机上的红点正在一片恺撒从未注意过的地区移动。一旁是靠海的蓝色湾口。 恺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倏然起身。他抓起 Omega 留在玄关柜上的车钥匙,打开门向外奔跑。黑色的野马就停在路边,Alpha 流畅地解锁点火,原地掉头,向着手机上红色标记所在的位置飙去。 *** 楚子航上了艾希莉娅的车,是一辆老旧的日系家用车,上了别的州的牌照,人造革的座椅有些地方磨秃了,露出下面的灰色的纤维。他报了个公寓附近地标建筑的地址,然后系上了安全带。 陌生的路况导致走得很慢,楚子航看了眼路线,并没有什么问题。十分钟后车辆依照手机导航,拐上了空旷一些的滨海快速路。这条路有些绕远,但行车时间会短一些。他心不在焉地盯着司机的手机屏幕,心里想着的是早点回家好见到 Alpha。 汽车突然换到了最右的车道。 “还有三个出口才下高速。”楚子航出声提醒。 女孩并没有理他,直接开下了高速路出口,然后迅速地拐进了一片废旧的工业厂区里。 “你做什么!?” 几个转弯后,日式轿车驶进了一个空置的船坞,停了下来。 楚子航快速地拨出了给恺撒的电话,一时没法接通。四周没有任何的光源,突然,刺眼的车前灯里闪出几个人影。 “楚先生。”有人直接打开了轿车的车门,抽走了他的手机,示意他下车。 楚子航沉默着下了车,他知道这种时候贸然动作很可能只有反效果,同时心里快速地思索对策。艾希莉娅还坐在车里,此时摇下车窗,对着远处说:“你们让我办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可以走了吗?” 得到某种肯定过的回复后,那辆把他送来这里的日式丰田,在宽阔的场地内快速地倒车,直接从原路离开了。 楚子航站在巨大的空间中,身后几米就是逐层下沉的干涸的航道,暗不见底。场地边缘的灯突然开了,惨白的灯光照亮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抱歉。不过如果不是这种方式,大概没有机会见到楚先生了。”橘政宗缓步向楚子航走来。 楚子航冷笑一声。“所以艾希莉娅确实是卢西安的恋人。他们的关系是真实的。但你威胁利用了她,让她不得不将我带到这里来。”他之前怀疑并且谨慎防备的方向一直都错了。 “相见就是最大的欢愉。何必拘泥于方式呢?”橘政宗回答。“我和楚先生一样,对之前那起意外感到非常地遗憾。” “你只是很遗憾他没有完成你的实验吧。”楚子航冷笑。 “不说这么扫兴的话题了。之前的提议,楚先生有什么想法吗?” 楚子航沉默了一瞬,“我的态度,您也应该很清楚了吧。” “何必呢?”老人拍了拍手,“为了一个美好的理想而合作,本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您太高看我了。”楚子航冷冷地回绝。 楚子航听到一旁传来了刺耳的断裂和摩擦声,他的手机被完全地物理销毁了,直接落入了身后黑色的深渊。 “那就没有办法了。”橘政宗叹了口气,“不过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倒是发现了一件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事。”他挥了挥手,周围黑衣人的队形突然开始变化,缓慢地向着楚子航的位置压迫过来。“楚先生的个人条件其实非常不错。和三山堂地合作告吹了;但我们换个方式,和楚先生个人合作,我觉得是个很不错的选项。” 脚步声突然从后面接近,楚子航警觉地偏过头,但仍猝不及防地被人用什么东西捂住了口鼻。 是乙醚。 ***/// 夜幕飞速地降临,车外的风已经冷下来了。天际线从橙红变成深蓝,再将整片天空染成绛紫色。 恺撒在路上飞驰。代表楚子航的红点在一个废旧的船坞中已经停留了十五分钟,没有任何的动作。不详的预感愈发浓重起来。恺撒在高速的出口减速,整个人焦躁异常。 最终等他开进那片灰色的工业区时,周围的路灯都熄灭了,只留下巨大漆黑的厂房,沿着路边不断绵延,像是一具具静默的尸体。他把野马停在了船坞的外面,格洛克上膛,轻声步入了漆黑的巨大的空间。 这座船坞早已被废弃多年,连通外侧水体的闸门紧闭。恺撒在门侧听了一会儿,耳中只有低沉的水流声。他小心地打开手机的光源,另一手持枪。空旷的空间里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他一步步向前走,微弱的光照亮了地面,视野里是一片凌乱的脚印。 恺撒沉默着翻转手机屏幕,放大地图,一步步走向图中红点所在的位置。 在船坞干涸的底部,他找到了楚子航早已损坏的手机。 Alpha 缓缓站起身。手中 Omega 手机的屏幕已经完全碎裂,金属的后盖弯折成奇怪的角度,满是新擦出的刮痕,很显然在丢弃之前就遭到了物理破坏。他试着开机,屏幕闪了闪,然后彻底熄灭。他返回高处,地面上没有其它遗漏的东西,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但从脚印来看,大约曾有十多人在场。 他在黑暗里站了一会,脑中急速地思考。远处的水面偶尔有零星的灯光飘过,空气里混着黏人的湿气和海腥味,令人反胃。楚子航很有可能是被什么人引到这里并带走了。始作俑者必然是橘组。但在更多的消息掌握之前,他没有办法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如果橘组是为了让三山堂答应某些条件,才对楚子航进行绑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更坏的情况是,橘组只是单纯地狗急跳墙,楚子航本人比三山堂所掌握的东西要有价值的多。 Alpha 咬了咬后槽牙,把那只破碎的手机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谁?”恺撒突然转身。 入口有隐约的人影晃动。 恺撒举起枪,侧身,缓步地向大门移动。 他来到门边,枪口顺着边沿突然弹出,目标所及之处站着一个女孩,黑色的棒球帽压得很低,穿着大码的冲锋衣,戴着黑色的口罩。 “我没有武器。”她冷静地向恺撒举起双手。 Alpha 盯着她看了一会,枪口略微向下。 “身份?目的?”他问。 “他们已经离开快二十分钟了,应该是往北的方向。我只是个不幸被卷进来的路人。”女孩硬邦邦地说。 “这么巧?你觉得我会信?”恺撒冷笑。但这个人身上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尽管是个 Alpha。 “随便你。”女孩似乎看出了恺撒并不会贸然开枪,放下双手,利落地转身,向建筑的拐角走去。 “站住。”恺撒重新抬起枪口。 女孩的脚步微微一顿,但没有理睬恺撒的命令,继续向前走去。 身后突然传开急速的风声,没有任何防备,女孩就被反剪着双手摁倒在地。恺撒仔细地搜寻,从冲锋衣右边的口袋里翻出了一张警员的名片。 冈萨雷斯。楚子航跟他提过这个小警员。 “是你把他从警局带到带到这里的。”恺撒收紧了钳制。 “……否则我能怎么做……”女孩大幅地喘气,听不出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抽噎,“我已经失去了卢西安。他们还继续用我的家人威胁我,我能怎么做……” 恺撒松开一只手,拿出自己的手机。那天的谈话之后,楚子航就把芬格尔和兰斯洛特的联系方式给了恺撒。他拨通了芬格尔的电话,报了这里的地址。 等待的时候恺撒盯着女孩从地上站了起来,靠在了斑驳的外墙上。她这时候才开始流泪,之前的冷漠和淡然像是硬拗出来的一层外壳,被恺撒一击就碎了。 恺撒冷冷地看着她。 芬格尔来得很快。不到十五分钟,两辆不起眼的轿车就停在了船厂外。 “……怎么又换你使唤我了。”芬格尔下了车,嘴里满是牢骚。 “楚子航目前下落不明。我需要你帮忙。”恺撒直截了当。 “出什么事了?”芬格尔一愣,但立刻警觉起来。他看到了一旁楚子航的那辆黑色野马,但是 Omega 却没有出现在视野中。他眯起眼睛,内心快速地思考眼前的这个 Alpha 是否值得信任。楚子航确实和他正式交代过,一旦发生意外,恺撒可以全权代替楚子航本人作出决定。他想起他们上一次在三山堂的那一次见面。楚子航围观到一半,就退到后面去了,之后还发生了彻底压垮樱井明的“走火”…… 恺撒皱眉,他毫不意外地从芬格尔的神情中读出了怀疑和不信任,“现在事态紧急,我没有时间解释。” 芬格尔依旧无动于衷,沉默地看着他。 恺撒突然明白过来,楚子航能够这么信任这个 Beta,是有着必然的原因的。他必须给出一个有力的理由来说服芬格尔。 “我是他的 Alpha。”恺撒说。 芬格尔眼底闪过一丝的惊讶,表情却依旧警惕。 “我有过承诺,不会做出任何对于他不利的事。”恺撒看着芬格尔的眼睛,语气郑重。 芬格尔思索了数秒之久,他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某种难以抗拒的威压感。“你需要我做什么。”芬格尔问。 “这个女孩是最后见过楚子航的人。请你把她带回去,看好她。务必保证她的安全。”恺撒快速地说:“以及如果从她嘴里得到什么新的消息,麻烦通知我。” “可以。”芬格尔打了个响指。 恺撒把从女孩身上搜出的车钥匙扔给了芬格尔,然后低头看向艾希莉娅的眼睛,“我很抱歉,但你仍需要在我朋友那里多住一段时间。”他停顿了一瞬,之后郑重地开口:“无论如何,我都很感谢你留下来,把他的消息告诉我。” 芬格尔从恺撒手里接过那个女孩,把她带上了自己的车。灰色的日系家用车跟着车队消失了。Alpha 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伸出拇指,摩挲着那只碎了屏的手机。他听见海风穿过船坞连接外海的出口,在空旷的空间里发出一声声呜咽。气流涌动,灰尘扬起,打在他的外套和卷起的裤脚上。 他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恺撒点亮了屏幕,荧光照亮了他黑暗中的脸。 新消息,来自路明非:“我落地了。” *** 楚子航从昏沉中缓缓地醒来。 白色。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色。 他抬起手肘,想要遮挡眼前这片炫目的光亮。突然发现袖口不再是他习惯的深色,而是被换上了浅色的病号服。床单也是白色的。四周的墙上只有一扇小窗,从外面锁死了,单向玻璃挡住了一切外界信息,一旁是一扇浅色的移门。大约十平米的房间内放了一张病床,白色的墙面上包裹了软质的缓冲材料,大约是防止病人做出极端的伤害行为。 他花了一些时间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橘政宗利用了艾希莉娅还有毫不知情的冈萨雷斯,将他引到了这里。如果他没有猜错,这里大概就是橘政宗的秘密实验室。 在彻底地丧失行动能力之前,他拨出了给恺撒的电话。以 Alpha 的机敏,应该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移门突然被打开。一名穿着制服的护士走了进来,手里推着小车。她看了一眼楚子航,沉默地替他测量体温心跳。就在 Omega 以为常规的检查结束时,护士突然示意他转过身去。 楚子航带着不解转过身去。病号服松垮的圆领突然被扯到一旁,护士伸出手指,按了按 Omega 后颈裸露的腺体。 楚子航浑身一个激灵。 护士放开了他,带着一脸的不豫离开了病房。 移门终于被合上。楚子航伸手,小心地触了触后颈的那个标记。它还没有完全剥落,他猜测这就是刚才那个护士面露不快的原因。如果计算地没错,大约两天后,痂印就会脱落,这个标记就会完全消失。 他环顾四周,高处有三个明显的摄像头,房间内各个角落一览无余。所以他一醒来,就立即有人进来检查他的情况。床头还有一部对讲电话,大概是用来呼叫工作人员的内部线路。 房间还带一个独立封闭的卫生间,楚子航洗了把脸,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才重新躺回了床上。 墙边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刮擦声,那扇小窗突然打开了,从外面递进来一只不锈钢的餐盘,上面放着简单的食物。楚子航下了床,是一些水煮蔬菜和一个简单的三明治,还有一杯水。楚子航端起餐盘,缓慢地回到病床上,拉起面前的小桌板,开始进食他的晚餐。 ***/// “怎么是你?”恺撒走过空旷的停车场,后面是一手公文包一手行李箱的路明非。 “这个案子一开始就是我们两个接手的。上面觉得有你在现场,行动方面没有问题;我过来主要负责情报方面的补充。后续的人员调派还在安排中。”路明非解释道。 恺撒点点头。这个判断很明智。路明非和他是最熟悉案件情况的两个人;如果派了别人来,光熟悉情况至少需要一两天。而现在,任何一点时间都是弥足珍贵。 “这个案子的代号已经定了,就叫‘鸡尾酒’。”路明非小步快跑地跟在恺撒后面。Alpha 的脸色不太好,看来当他还在飞机上时,形势出现了变化,且很可能是极糟糕的变化。 恺撒在一辆黑色跑车前停了下来,打开了车门。 “车不错。”路明非钻进了副驾,试图打开话题。 “楚子航的。”恺撒系上了安全带。 “他人呢?”路明非问。 “失踪了。”恺撒冷着脸踩下油门,野马沿着指示灯开下了停车场。 路明非惊呆了,“发生了什么?” Alpha 看了一眼对方,似乎在思考如何向路明非解释目前的情况。 “你……不要着急?慢慢讲。还有我们现在去哪?” “先吃点东西吧。”恺撒说,看了一眼路明非。“你饿吗?” “啊,还好。”其实他在飞机上已经被飞机餐塞了个饱,但恺撒的本人状态看上去并不好,Alpha 需要一点休息和进食。 “你熟你定。”情报员说。 恺撒握着方向盘想了想,在靠近中国城的出口下了高速。几分钟后,野马停在了路边,路明非跟着恺撒走在瑟瑟的晚风里。整条街道几乎黑了,只有零星的几家餐馆还亮着灯。 恺撒走进了一家亮着灯的小餐馆,跟老板娘打了个招呼,没看菜单,直接要了份云吞面,然后把菜单塞到路明非手里,“你自己点吧。” 这时候还看不出来恺撒心情不好,路明非也不用混了。他火速要了几个能快速打包带走的点心。“老大你怎么突然吃起中餐了……”路明非接过老板娘打包的水晶虾饺和云吞面,小心翼翼地问。 恺撒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楚子航以前带我来过。而且我也不知道别的地方。” 听着话题终于又转到关键点上,路明非心里一紧,跟在恺撒后面,问:“楚子航……现在是什么情况?” 恺撒没有回答,突然回头问:“你有烟吗?” “没、没有。”路明非有点懵。 恺撒停了下来,转身拐进了一旁的一条小巷。那家楚子航带他来过的杂货店还亮着灯。恺撒敲开窗,要了两包烟;想起来还有路明非,又多要了半打的能量饮料。 买完烟,恺撒跟他大致解释了这几个小时里事情的变化,路明非消化情报的速度很快,立刻就明白了眼下的情势。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快速反击、并且找到楚子航的方法,就是找到橘政宗的秘密实验室,然后一举击破。”路明非总结。 恺撒点头,“你的情报梳理呢,有结果了吗?” “大致有结果了,但具体的方位还没有确定。他们隐藏地很好。”路明非拍了拍随身拿着的公文包。这个东西他不敢离身,哪怕只是点个外卖也是随身携带。 两个人回到了车上,现在他们需要一个地方做情报汇总,并可以及时收到消息更新、方便行动。恺撒想了想,拿起手机,又给芬格尔拨了个电话。 路明非的数据分析只是一个突破点;另一个,还是在樱井明和艾希莉娅,芬格尔负责照顾的这两个人身上。 芬格尔的酒吧还没打烊,恺撒说明了要求,以及他要分别再见一见樱井明和艾希莉娅,芬格尔这次没有任何的含糊,直接给了恺撒一个地址,并在电话里说自己稍后就到。 “把你那支好看的鹰嘴钳带上。”恺撒在电话里嘱咐了一句。 他们很快到了芬格尔给他们找的地方,是个无人使用仍在挂牌出租的办公楼。樱井明居然已经到了,被几个芬格尔的手下押着,垂头丧气地站在空无一物的走廊里。恺撒随手开了一间办公室,有桌椅和沙发,路明非提着公文包和行李进去了,继续他的情报梳理。然后又找了一间附近的小间,朝押送者微微点了点头。 芬格尔的人手脚利落地把樱井明塞进了那个小间,又五花大绑地给锁在了椅子上,然后迅速地退了出去。 恺撒在樱井明对面坐了下来。 “橘政宗的实验室在哪里?” “我不清楚。”樱井明梗着脖子说,脸上的擦伤倒是已经结痂了。 恺撒冷冷地看着他。 门外突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有人敲了敲门,打开,扫了眼里面,“哟,樱井先生,这两天牙口还好吗?”是芬格尔刚刚赶到。 樱井明触上门外芬格尔的眼神,明显瑟缩了一下。虽然当时恺撒是那个开枪的人,但芬格尔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明显比 Alpha 深重多了。 “还……好……”樱井明往后缩了缩。 “那就好。”芬格尔笑嘻嘻的,走了进来,随手关上了门。 “不用见外,都照顾过你的四颗智齿了,这辈子都是我的病人啦。” Beta 摸了摸口袋,摸出一把鹰嘴钳来,“上次看你下面两颗臼齿有些蛀,拖到要做根管就不太好了,不如这次我给你个优惠价?” 樱井明的脸色唰地白了。 恺撒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大部分的人生活得都很绅士,言行举止合乎某种规范;但现在这种面目需要彻底地撕下来了。Alpha 看了一眼樱井明,冷冷地说:“已经暴露的棋子是没有价值的。就算有,也只有被抹杀的价值。” 啪啪啪,芬格尔三声鼓掌,“还是加图索先生讲得清楚明白。” 樱井明那边白着脸,沉默了一会儿,支支吾吾地说:“有关橘政宗的实验,我确实不知道多少……我只知道他在搞一种叫做‘莫托洛夫鸡尾酒’的东西,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真的不清楚……橘政宗把手里的业务切割得很细,各部分的负责人彼此并不认识……我的任务就是把用来盈利的亚硝酸酯送进集装箱。”樱井明开口说的也全是废话。 芬格尔的脸色很难看。 恺撒不是没料到这点,但这不意味着樱井明身上没有可挖掘的情报。 “亚硝酸酮是从哪里入手的?”恺撒问。 “会有货车悄悄运到三山堂的仓库,由我把东西混在即将出港的货物里;但更多的是直接开到堆场,后续拼箱时放进集装箱。但货是从哪里运来的我不清楚。” 都不用恺撒说什么,芬格尔突然一脚踢开椅子,扭过樱井明的脖子,一个膝击,把他摁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之前还让你坐着,真是对你太客气了。”芬格尔冷笑,“再说这堆没用的话,我就喊人准备搅水泥了。” “车牌号码有吗?”恺撒问。 “每次都…都不一样,不过我有最近几次的……交接通知,在手机里。” “手机?你当我傻的吗?”芬格尔早就翻过他的手机了,对里面有些什么可谓一清二楚,二话不说,鹰嘴钳顺着齿列滑进去,直接钳住了樱井明右下的臼齿。 “在在在在在一个隐藏的邮箱账号里!!”樱井明口齿不清地喊,他被芬格尔硬生生地掰开了嘴,口水稀稀拉拉流了一地。 恺撒从门外接过樱井明的手机,按照这家伙结结巴巴的提示登录了那个秘密的邮箱,居然还带二次指纹验证;恺撒毫不犹豫拧着他的手指解了锁。 “还有什么没交代的?我看不光牙齿,手指是不是也不想要了。”芬格尔捏了捏手里的钳子。 “都都都!都在这里了!”趴着家伙嘶声说。 恺撒快速地翻看了加密邮箱中的往来的邮件和消息,确实如樱井明所说,只有大致的送货时间和车牌号,其余关键的信息一律为空。 最终,恺撒亮出屏幕,把手机递给芬格尔,“只有这么一点线索。麻烦你了。” “足够了。”芬格尔站起身,接过手机,记下所有的信息后还给恺撒,同时还不忘给地上的樱井明又来了一脚。 ***/// 接下来一场是艾希莉娅的问话,主要集中在卢西安出走之后两人之间的通讯。恺撒和芬格尔都不喜欢干这种硬着头皮往人伤口上撒盐的活,但就如艾希莉娅所说,卢西安出走后两个人陷入了彻底的冷战,无论电话还是消息,毫无联系。橘政宗对楚子航下套也是层层中转的单方指示,不露出一点的马脚。 恺撒看着艾希莉娅这边确实问不出什么,和芬格尔商量了一下,还是让女孩回去休息了。 审讯完成。芬格尔和恺撒打了个招呼,带着一群手下呼啦啦地离开了,只是留了两个人下来保证这里的安全。地头蛇需要一点时间找出帮樱井明运送亚硝酸酯的几辆车,以及近期车辆的活动轨迹。 整幢楼再次恢复死寂,恺撒沿着走廊向前,推开了路明非所在的房间的门。“看看你的进展吧。”恺撒说。他在沙发上坐下,点燃了一根烟,也没有抽,只是夹在手里,看着烟丝一点点变成灰色。 情报员正坐在沙发的一端,面前是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使用加密通道远程连接位于本部的服务器,远端复杂的分析结果投射在路明非的电脑上。恺撒冷着脸看着无数的数字快速地从屏幕上掠过,屏幕的右下角打开了一幅地图,上面闪烁着一个正在缓慢缩小的范围。 “我们收集了所有可能与橘组有关的情报,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确实有一个实验室,但暂时还无法定位它的具体位置。我推测他们使用各种代理地址进行业务往来,包括原材料的接收以及和供应商联系。目前通过分析各类的物流信息,海关记录,一些可疑的原材料流动,范围已经缩小到了附近五十公里以内。” “还要多久?” “几个小时内应该就能有明确的结果。” 恺撒点点头。这个速度不算快,但已经是他们目前能够做到最好的程度了。“还有这个邮件地址,你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恺撒把樱井明的手机扔给了路明非。 “好。老大你困吗?要不你先回去休息?”路明非盯着屏幕,开始翻看邮件记录,同时在自己的电脑上敲敲打打。 “你觉得如果你是我,现在这种情况还睡得着吗?”恺撒反问,弹了弹烟灰。 “好、好像确实……”路明非停下敲打键盘的手,一边给自己开了瓶能量饮料。恺撒之前在建筑的另一边搞出的动静路明非隐隐约约也听到了。他和恺撒合作过很多次,对 Alpha 的这类操作有点司空见惯的意思,知道那张像模像样的皮一旦撕开,下面藏着的压根不是什么光鲜的本质。 屏幕上的数据飞快地滚动;恺撒看着升起又飘散的烟雾,开始重新在脑中梳理目前为止的所有信息。橘政宗还没有联系三山堂的任何人,绑走楚子航只为了交换其它条件的可能性已经越来越低了。恺撒几乎可以确定,橘政宗的目标,就是楚子航本人。 直接威胁本人,简单粗暴。如果楚子航妥协,万事大吉;就算他不愿意合作,作为一个没有被完全标记的 Omega ,在橘政宗这种人的眼里,楚子航本身也有值得绑架的价值。针对 Omega 的人口贩卖早已式微,所以最有可能就是和卢西安同样的情况:药物试验。 “这附近有能力开展药物试验的实验室应该不多吧?” “是。以及考虑到橘政宗是最近几年才移居这里的,我目前的分析重点集中在最近五年周围地区新设立的实验室。” “有结果吗?” “暂时没有可疑的结果。”路明非摇了摇头。 “橘政宗为了他的药物试验,从头设立实验室的可能性……”恺撒沉思,“这样做太引人耳目。如果我是他,更有可能的做法是,接手一个现有的实验室。” “你的意思是……?”路明非捏着能量饮料,抬起头。 “应该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实验室,可能有冷链运输的需求,以及最近一段时间的物流很活跃,毕竟樱井明倒了不少货出去。可以搜一搜相关的记录。” 路明非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急雨一般敲击,飞快地调出页面。 恺撒摁灭了烟,站起身,“我出去一趟,你就在这里。有事打我电话。” *** 用完简单的晚餐后,楚子航又睡了一会儿,乙醚残留的剂量让他的头脑有些昏沉。再次醒来时,房间里已经暗下来了,只有墙上的一盏壁灯还亮着。看来这个病房虽然与外界隔绝,但是光照仍然模仿着日夜轮换。他起身,觉得有些渴。几秒钟后他找到了照明的室内开关,打开。 檐角的三枚摄像头微微转动了一些,视角覆盖住 Omega 前后的全部方位。楚子航决定试一试那个床头的电话,他拿起话筒,耳边是沙沙的电流声,Omega 只说了一个词:“水。” 三分钟后,墙上那个低矮的小窗突然被粗暴地打开了,一杯水出现在窗口,然后再次被粗暴地关上。 楚子航下床,接过那杯水,缓慢地啜饮。看来他的所有行动都在对方实时的监控中。Omega 厌恶这种感觉,忍不住蹙起眉。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意识到,如果他不答应橘政宗的要求,他很有可能彻底失去自由,成为橘政宗“莫托洛夫鸡尾酒”试验的被试者。 之前导致卢西安的逃脱的漏洞已经堵上,何况以楚子航的身份,对方只会设置更加严密的拘禁条件。 联系之前那个护士的举动,如果他没有猜错……他还有大约两天的缓冲期;一旦后颈的临时标记完全消退,针对他的“莫托洛夫鸡尾酒”的实验随时都会启动。 楚子航放下玻璃杯。这种条件下,他本人能做的很少。如今他最大的胜算……就是恺撒。 不知是不是错觉,睡梦中似乎有各种奇怪的声音穿过走廊和墙壁,抵达他的耳边。楚子航认为自己并不是这里唯一的 Omega……但他不敢猜测究竟有多少的被试者被控制在这里。 他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手腕。左手腕纹身留下成片的细微伤痕已经结痂,孕生着新的皮肉,伴随着成片的细微的瘙痒。静观其变不是什么好的策略,但却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 希望在标记彻底消失前,事情能够有明显的转机。 *** 黑色的野马穿过浓黑的夜色,二十分钟后,停在了三山堂的仓库前。 恺撒掀开卷帘门,走上楼梯,用楚子航的钥匙打开了门,办公室之前已经让人打扫过了,比之前几次单据满地信件乱堆的情况好了不少。恺撒大致地翻了翻,没有找到太多什么有用的线索。樱井明的手脚很干净,没有在楚子航经手的材料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Alpha 半倚着办公桌,抽出一支烟,无声地点燃了。他伸手挑开一旁百叶窗的叶片,露出一线夜色。窗外万籁俱寂,只有不远处的路灯和黑色的海。 恺撒给了自己一支烟的时间。烟雾缭绕,直至燃尽,他还是没有办法有效地思考。他有点后悔一个人跑来这个地方,也许是幻觉,他总能在烟草燃烧的气味下嗅出那么一点空气中漂浮的柑橘气味。Alpha 用手掌轻轻抚摸黑胡桃木的桌面,仿佛还能感觉到 Omega 高潮时带着湿意的皮肤。他抬起右手看了一眼,那朵山茶花正好好地开在手腕上。 Alpha 叹了口气,将最后一截烟摁灭了,整个人躺倒在沙发上。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睡上一觉。一旦芬格尔或者路明非分析出最后的结果,他就必须开始行动了。 ## Part 6 恺撒被刺耳的铃声吵醒。他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早上八点,他睡了大约五个小时。 两条消息,分别来自芬格尔和路明非,恺撒大略地翻了翻,都是让他速回的信息。 他从沙发上坐起身,推开门,发现兰斯洛特已经在三山堂楼下的场地准时上班了。楚子航失踪的消息并没有传达给三山堂这边;他思忖了一番,决定继续封锁这个消息。 “早上好。”兰斯洛特抬头看到了楼梯上的恺撒,脸上是略微不解的表情。 “早。”恺撒点了点头,一边大步走下楼梯,“这两天换季,他有点嗓子疼。最近几天大概都会在家里呆着了。我替他过来看看。” “哦……”兰斯洛特说。 恺撒总觉得兰斯洛特脸上的不解更深了一些。他懒得解释,直接离开了仓库。 野马一路开回昨晚审讯樱井明的办公楼里,恺撒上了楼,芬格尔就在走廊里等着他。 “找到了。”芬格尔简单地说,递给恺撒一张折起的纸条。 Alpha 接过纸条,并没有打开,敲了敲路明非所在的房间。 情报员四仰八叉地瘫在皮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他的电脑,能量饮料的空罐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恺撒踢了踢,金属的声响惊醒了沙发上的路明非。 “老大。”路明拉了拉外套,坐了起来。芬格尔跟着恺撒后面进了房间,抱肘看着路明非。他之前就大概猜到了恺撒的背景不简单,现在又来了个来路不明的亚洲人。 “结果?”恺撒问。 “出来了。”路明非揉了揉眼睛,解锁电脑。半秒后,一个陌生的地址出现在了屏幕上。 恺撒打开芬格尔交给他的纸条。和路明非完全相同的结果。 “下一步怎么办?”路明非凑过来看了一眼,同时补充道:“以及你昨天给我那个邮箱地址,我拜托总部的同事搜索了邮箱里往来的联系人记录,回溯找到了他们内部网络的入口;我还在试图进入。” “很好。”恺撒将纸条收起,眼神冰冷,“需要一点时间准备。如果我的计算没有错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 期间橘政宗又和楚子航见了两次面,地点就在这个封闭的病房里。 “楚先生很抱歉。”橘政宗说,“我想了想,这里是最合适的安排你的地方。” 接下来是大段的嘴炮和劝解,用词诚恳、态度和缓,饼也画得很大,但是语气中的威胁却是赤裸裸的。 楚子航对这套的话术很熟悉,全程靠着他仅剩的一点耐心,沉默地等着橘政宗把废话说完。搞到最后连橘政宗本人都觉得无趣起来,但还是不死心地留了个尾巴,“不过如果你想通了,我们随时都能继续谈。” 之后护士还是每隔六个小时就出现一次,测量基本的身体数据,以及察看他脖子后方的临时标记脱落的情况。针对 Omega 的进食减少的状况,还增加了一些葡萄糖注射。 第三天早上,楚子航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不同以往的声响。 房间的滑门被拉开,一群医务人员进入了房间,遮脸的医用口罩上露出一双双眼睛,目光赤裸,毫不掩饰地注视着房间里的 Omega,同时低声交流着楚子航的各项数据;一同进来的还有各种无法确认用途的设备。Omega 冷眼注视着这一切。最终,有人从微型冷柜里取出一支密封的药剂,递到了护士手中。 几个人无声地围了上来,戴着口罩的护士将药剂吸入注射器,抓过楚子航的左臂。Omega 试图挣脱,但完全无法做出任何有力的反抗。他怀疑是之前注射的葡萄糖中混杂了少量的肌肉松弛剂。药剂被缓慢地推入,护士又拖来监测仪器,将各种贴片和绑带依次附着在 Omega 的身上。 “这个只是第一阶段。后续的情况还要继续观察。”看不清面目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房间很快又空了,灯光暗了下去,只剩下摄像头的运转指示灯闪烁着红色的灯光。楚子航强忍着恶心躺了下去,试图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Omega 仿佛还能感觉药剂注射入身体时的那种刺痛感,一旁的仪器发出恒定的、低频的运转声。他的肌肉酸沉,心跳开始缓慢地变快。始作俑者至今没有向他透露过药剂的副作用以及注射后的症状,但联想到当时卢西安的情况,楚子航不认为自己能好到哪里去。 他将身体摆成侧卧的姿势,强迫自己入睡。无论如何,他需要充足的睡眠;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睡眠。 沉入睡眠的过程缓慢而胶着,像是从岸边一步一步地走下未知的深水。冰冷的感觉一点点淹没了他,他在浓厚的水体中不知目的地挣扎……窒息感和不知从何而来的重量将他的身体包围、碾压。即使在这样深沉的噩梦中,他的听觉仍在运转。低频的仪器声,通风管道内气流经过的声音,走廊外工作人员偶尔经过的声音,以及身体内急促起来的心跳声……像一张密密的网,缠绕着,扭曲着钻进他的大脑中。 中途有护士进来查看他的情况。昏沉间他的感知并不清晰,潜意识里只是和以往一样常规的检查。走廊里的动静突然大了起来,密集的脚步声从远到近,然后是移门打开的声音。他几乎条件反射地惊醒。惨白的灯光无比刺眼,许多人围在他的床边,看不清面目,语速极快地讨论着什么,但他的脑中一团混沌,只有成片不知所谓的噪音。 “上次死在外面的那个就是因为剂量问题吧?” “已经减量了,但好几个受试者的不良反应还是很强烈。” “我觉得目前的方案还是太激进了些……” 嗡嗡的说话声和各种混乱的声音涌来,有人在给他测量数据,他能感觉到各种陌生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这比身体反应本身更让他不适。楚子航头痛欲裂,他撇过脸,大口地呼吸。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临床反应极其严重,浑身盗汗,身体疑似脱水,心脏急速地搏动,内脏像是被挤压在一起……发情期间的各项生理反应也接踵而至。被药物强行激发的发情反应比起正常的生理周期更让人难以忍受,他能感觉到身体内部开始缓慢地疼痛,贴身的衣物被汗水沾湿,下身分泌出液体,厚重地黏在身上。 护士又给他注射了什么,似乎是减缓反应的药剂。混乱中他无法分辨任何东西,只想彻底地蜷缩起来,远离所有的一切。 有人突然握了握他的手腕……温暖柔和,完全不同于这几天内任何粗暴的触感,甚至……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楚子航倏得睁大了眼睛。 四下是憧憧的人影,刺目的光让他的眼睛疼痛流泪。他无法看清楚任何东西,只有白色的人影重重叠叠,以及上方一张张被口罩遮住了的、没有表情的脸。 那个短暂的触感很快便消失了。Omega 无法确定他是否看到了什么,那朵山茶花的图案是真实地出现在眼中,还是只是他的幻觉。 几分钟后,护士确认他的指标趋向正常,房间里的人散去了。也许确实是注射抑制药剂起了效果,楚子航觉得略微好一些了,他弓起身体,试图从蜷缩的姿势中找到哪怕一丝的安全感。 *** 八小时前。 路明非面前的空易拉罐又多了两排,全是各种含咖啡因的能量饮料。外卖的一次性餐盒和塑料袋凌乱地堆在墙角,芬格尔拉来了好几台显示器,还有各种补给和床铺被褥,把这个空置的办公室搭成了一个临时的指挥中心。 路明非已经二十个小时没有睡了。情报员花了很长的时间,终于攻破了橘组内部网络的外围屏障,开始翻看内部的各种数据存储。同时,确定了橘政宗的实验室的地址后,恺撒和芬格尔乔装着去往附近实地勘察了一番,但整座建筑戒备森严,短时间内毫无破绽,两个人只能无功而返。 “各种资料和数据库最近都加强了密码安全防护,进展比我预想的要慢。”路明非很焦虑。 屏幕上是一座三层的建筑的平面图,还包含一层地下室。 “以及我没猜错的话,”路明非咬着手指,眼神快速地扫过楼层的平面图。“地下一层的正中有一片可疑区域,墙体很厚,似乎还带有金属和保温夹层;很可能是一个冷库,用来保存‘莫托洛夫鸡尾酒’的样品。” “先试试门禁和权限方面的系统。”恺撒揉着眉心说。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好。”路明非拆了盒饼干,含糊不清地咬在嘴里,又灌了一大口咖啡。 “仅仅有数据还是不够。”恺撒继续说:“实物证据同样重要。” “老大你现在说这些也太早了些……”路明非困得五迷三道,神志不清地敲击着键盘。幸运的是安保系统是个在 ICPO 备过案的公司,路明非直接问上面要了个后门账号,悄无声息地摸了进去。 各种内部人员的资料和进入权限出现在上方的显示幕上。路明非快速地扫过,同时小心地导出数据。但仅仅这些还不够,橘政宗的各种实验数据被另外存放在单独的数据库中,那些才是可以作为证据的关键。 “等等。”恺撒扫过各种权限数据和人员资料,“有办法改写这些人员数据吗?” “小范围的改动应该没问题。但如果变动太多,对方可能会发现。” “好。”恺撒扯动嘴角,“你不说实物证据很难搞吗?现在可以有了。” ***/// 恺撒和芬格尔在外面等了四个多小时,终于逮到了一个出来抽烟放风的倒霉鬼。芬格尔一脚把他放倒,干脆利落地套上麻袋,塞进了轿车的后备箱,顺便扒了他的权限卡和全套的行头。路明非蹲在后座,手忙脚乱地找到了这家伙的资料,把能动的各项数据改成了与恺撒相符,还顺手把权限开到了最高。 恺撒一边换上倒霉鬼的白色工作服——它原先的主人正在后备箱的麻袋里扭动挣扎着,隔着车体的隔离都能听见那种响动……然后带上口罩和伪装的平光眼镜,抹上 Alpha 专用的气味消除剂,将格洛克塞进了后腰。 “有消息联络你们。”换装完毕,Alpha 冲芬格尔和路明非挥了挥手,刷开了门禁。 实验室的内部结构比想象中的复杂,橘政宗接手后似乎对内部做过一些改造。各种人流在走廊和转角交汇,恺撒无声无息地从一个队尾换到另一个,几次操作之后,终于将整个建筑的大致布局和之前取得的平面图缓慢地对应起来。 地上的三层主要是研究人员的办公室和会议室,没有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恺撒想到路明非提到的那个可疑的冷库,随着电梯下到了地下一层。 地下空间的人员肉眼可见地稀少,上方布满了监控摄像头,单独行动的风险不言而喻。恺撒沿着走廊快速地移动,很快来到了那个可疑区域的入口。他试着刷一下权限卡,金属门轻轻地弹开了。 恺撒闪身进去。冷库里黑着灯,他打开了随身的光源,昏暗的光照出了成排的货架和上面的各色原料和药剂。恺撒挑眼熟的拿了一瓶,和之前芬格尔从樱井明那里截获的东西一样的包装,应该是亚硝酸酯。 但这不是他的目标,他小心地绕过三排高大的货架。冷库的最深处有成排的上了锁的铁柜,恺撒逡巡了一会儿,没有找到可以打开的办法。 长久地滞留在这里只会增加被发现的风险,恺撒权衡后决定离开,他将亚硝酸酯的实物收入口袋,快速地对冷库内拍照取证,然后离开了房间。 走出了冷库的刹那,雾气爬满了他的平光眼镜。Alpha 有些焦躁,他的潜入并没有拿到任何“莫托洛夫鸡尾酒”实质性的证据,也没有找到有关 Omega 下落的线索。 早知道不应该那么干脆地套那家伙的麻袋,恺撒冷冷地想,应该先让芬格尔发挥一下他美好的医德。 就在 Alpha 犹豫时,他听到了电梯升降,以及金属门滑动的声音。来自一个让他感到意外的方向。在他们所见过的对外平面图上,那个位置并没有任何的升降装置。 恺撒将手放在后腰的格洛克上,果断地移动了过去,看到两个护士即将进入电梯,手里推着医用的金属推车。 他面无表情地跟了进去,护士看了他一眼,没有表现出任何怀疑。 电梯缓缓地下降,恺撒有些惊讶,情报里从未显示向下还存在着其它空间,很可能是橘组秘密加建的;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他没有找到任何 Omega 的痕迹。 电梯门打开,护士们先他一步出了电梯。 恺撒低头跟在后面。走出电梯的瞬间,便立即闻到了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他贴着墙根快步向前,眉头愈发拧了起来,信息素的味道非常混杂。橘政宗的实验规模比他预想中的要大很多。他小心地四处观察,这一层的灯光比其余楼层更加昏暗,整个楼层呈“回”型的结构,每边至少有十几个房间,半数以上的房间里有人类活动的响动。 已经是夜晚,路过的每个房间都黑着灯,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陌生的信息素混杂着飘散在空气中,让他浑身不适。Alpha 有些急躁起来,他知道楚子航一定就在这附近,但他却毫无线索。 走廊的另一端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有人群正向着某个既定的方向移动。恺撒犹豫了一下,跟了过去,悄无声息地缀在了队尾。 人群移动很快,恺撒发现他们的目标是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有护士从另一个方向赶来,手里推着无法辨认的设备和药剂。病房的移门打开,一缕柑橘气味钻入了他的鼻中。 Alpha 瞬间睁大了眼睛。 他跟着人群进入了房间。空间内的柑橘气味极其浓郁,护士已经把照明打开了,亮而刺眼的灯光下是一张白色病床,上面蜷卧着一个他熟悉的身影。不需要任何说明,所有人都能看出,那是一个正在发情的 Omega。 是他的 Omega。 他的头脑混沌了整整五秒的时间。 没有任何一个 Alpha 喜欢看到自己的 Omega 被这样对待。没有。作为一个纯粹的试验品被人围观和指点,但是…… Alpha 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很好,至少他确定了楚子航的位置,这是一个巨大的进展。他咬着后槽牙,小心地观察着这个房间的布局。高处有三个摄像头,视角全面;现场很嘈杂,所有人都在快速地说话、讨论,等待护士进一步的检测数据。他忍不住想起落地的第一天,那个意外猝死的 Omega 的样子,右手缓缓伸向腰侧的格洛克……一旦出现任何的意外,恺撒会毫不犹豫地采取任何极端措施。 身旁有人在快速地讨论剂量的问题,恺撒在这片巨大的、让人心烦的噪音中深深地凝视着 Omega。护士给楚子航注射了什么,听上去似乎是减缓反应的药剂。针头刺入肌肤的的瞬间,仿佛有冰冷的东西沉入了他的胃袋里……恺撒死死地咬着后槽牙,整整十秒,直到注射完成。 护士转身去整理医疗器具。监测仪上,各种数值和指标缓慢地趋向正常。 恺撒松了口气,低下头,嗅着熟悉的柑橘气味,脑中快速地计算……尽管风险很大,但他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他在一旁等了一会,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佯装成想要查看 Omega 的情况,不动声色、一点点地向病床边靠近。 他看不到楚子航的脸,Omega 将自己裹在一张薄被中,蜷缩成一团,急速地喘息着,只露出一点额头,汗水沾湿了深色发丝。护士扯出他的左臂,Omega 的手腕扬起,那朵山茶花图案一闪而过,又重新落回床单层叠的褶皱中。 恺撒的喉头一紧。 Alpha 小心侧过身,用宽大的下摆挡住了一切可能的视线,然后伸出右手,握了握楚子航的手腕,拇指轻轻扫过那朵山茶花。 Omega 的手腕冰凉,贴着一层薄薄的汗,纹身上结了细小的痂。他忐忑于 Omega 是否能察觉和认出自己;但这已经是目前 Alpha 可以做到的极限了。 在手上的动作被人发现前,恺撒松开手,转过身,随着人流一同离开了病房。 退回到安全的楼层后,Alpha 挑了一个转角,迅速离开了队伍。他停在一个安全的角落,敲了敲身上的微型通讯设备。 “我找到他了。” 恺撒压低声线,试图用自己最冷静的声音说。 *** 恺撒回来后,路明非将他拿到的实物证据以及所掌握的情况向上面做了汇报,提出了正式的行动请求。 “总部把行动时间定在了明天上午,还在和这边的警方高层协调。”路明非说:“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上午?这个范围太模糊了。最快是什么时候?”Alpha 问。ICPO 并不具有执法能力,他们唯一的手段是通过 ICPO 联络警界上层,让当地的警力介入。 “早上七点。”路明非敲击着键盘。“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而且当地警方回应和态度不算积极,我们最好不要高估他们的行动力和配合程度。” “要和条子一起干活啊……”芬格尔凑了过来,忸怩地说:“我以前从来没和条子合作过呢,这位大佬,你看……” “想跑?”恺撒扫了他一眼。 “我怎么会想跑呢!”芬格尔一个摆腿立正,就差抬手敬礼了,“我这时候跑了,对得起楚老板、还有加图索先生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吗?” “清楚就好。”Alpha 冷笑一声。他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离明天早上七点还有大约十个小时。 十个小时……恺撒理解目前的情势,但这对他来说还是太长了……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一旦停下思考,眼前就忍不住浮现 Omega 在病床上颤抖的身形。 “你能进入他们的监控系统吗?”恺撒突然问。 “是要查看还是改写数据?”路明非以为恺撒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你之前肯定被拍到了,不过暂时还没有被发现的迹象。” “我想看看他。”Alpha 轻声说。 路明非一脸呆滞。 “这个……有点困难,而且风险很大。”他又累又困,现在让他再加班黑一趟对方的监控系统,还不如直接让他举着枪冲进去把橘政宗突突了。 “直接切断信号呢?”恺撒退而求其次。 “这个不难,”路明非在键盘上敲了敲,“直接掐断信号让他们黑屏还是可以的……”说完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后悔了。 “那么事情就简单了。”恺撒简单地说:“我再回去一次。不做别的,只是看看他。” 路明非继续呆滞。 芬格尔伸手拍了拍路明非僵硬的脸,“怎么了?没见过人谈恋爱啊?” “不。你之前的行动已经很冒险了,而且现在这个时间到明早七点,根本没人在楼里活动,你这样毫无遮拦地闯进去……再来一次没法保证不被发现。”路明非有气无力地劝说。 “你不是可以让他们黑屏吗?”恺撒淡淡地反问。 情报员看着恺撒不为所动的表情,明白过来对方压根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叹了口气:“时间不能太长,最好挑安保人员少、警觉性也差的时候。”他挥开芬格尔捂在脸上的手,重新看了眼屏幕,“凌晨三点……我会切断整个地下一层及二层的信号,同时制造一些电力系统的小混乱,伪装成一次小型的设施故障。五分钟……最多十分钟时间,你必须离开。” “可以。”恺撒回答,“多谢了。” ***/// 凌晨三点,恺撒再次潜入实验室。 深夜的实验室,昏暗的走廊中空无一人,像是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坟墓。恺撒急速地穿行,只有路明非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地下一层和二层的摄像头信号已经全部切断。” “再过一分钟,我会随机切断实验室内其它设施的供电,造成干扰。你呆的时间不要太长……有情况立即告诉我。” 恺撒敲了敲藏在领子下的微型麦克风表示感谢,悄声打开了楚子航的房间。 Omega 几乎是立即醒了过来,半抬起身。即使在黑暗中,楚子航的双眼依然明亮。恺撒几乎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的身上的目光。他合上移门,悄声走到了楚子航的床旁。 “你这个样子……太可笑了。”楚子航微微抬起头,眼神在恺撒的伪装上扫过,然后又埋进枕头里。大概因为已经脱离危险,他身上的那些贴片和管线已经都被移除了,整个人看上去毫无防备。 “真没想到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恺撒笑了。他弯下腰,握住了 Omega 的左手,拇指在手腕上轻轻打着圈。 Alpha 没有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在房间留下任何的痕迹都是危险的,包括气味。 “需要再等一会。”恺撒快速地说:“还在准备。时间定在早上七点。” “多大的把握?”楚子航闷闷地问,声音从柔软的枕头里透出来。原本他已经进入情潮的间歇期了,但 Alpha 的到来,肌肤的触感和热度,甚至是在他耳边说话的气流,都让他全身的细胞发自本能地跃动起来。 “不知道。”Alpha 的表态很诚实。他的唇触在 Omega 的耳廓上,声音低沉,“但我一定会把你带出来。” “呵……”楚子航发出一声轻嘲,挣扎着从 Alpha 的手中抽出手腕。 他的身体开始有反应了,新一波的情潮缓慢地涌起,催促着他去拥抱眼前的这个 Alpha,去极尽所能地靠近。但脑中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绝不是合适的地点和时间,任何一点本能的放纵都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恺撒突然抬起身,将微型麦克风凑在嘴边,“抱歉,有一点情况,我需要暂时下线。我没关耳麦,有情况你直接说,我可以听见。”然后单向切断了通讯。 “喂喂喂喂喂,怎么回事?”耳麦里的路明非抓狂了。 Alpha 没有理睬,在黑暗中重新反手握住了 Omega 的手腕,“我承诺过什么,楚子航,你还记得吗?” “嗯……”Omega 的挣扎弱了一些。 “所以相信我。这样会舒服一些。”恺撒的触摸从手腕上滑开,沿着上臂游移,然后探入宽大的领口,缓慢地抚摸着 Omega 肩背。 楚子航喘息着,他没有办法拒绝 Alpha 的爱抚,即使只是身体的一小的部分,也几乎将他的理智逼至悬崖。 他身体变得绵软无力……恺撒解开衣服的侧扣,将手伸进他的病号服里,在全身缓慢地游走。 Alpha 的力道时轻时重,没有任何的规律;每一点肌肤的触碰,都在 Omega 的脑中点燃了一簇快感的火苗……他太需要来自 Alpha 的触碰和安抚了。 终于,Alpha 的右手缓慢地划过 Omega 颤抖的脊线,探入内裤,停在了他湿润的、渴求被进入的地方。 “放松。”恺撒低声说,并列的指尖在穴口轻柔地按压着。 Omega 的身体向后蹭了蹭,几乎是主动地将 Alpha 的手指纳入。 温暖的触感将整段的手指吞没,楚子航几乎立即发出了满意的声音,让 Alpha 本能地兴奋起来。Omega 暖而湿滑,他小心地屈动指节,在 Omega 的身体中缓慢地翻转抽送。恺撒屏息凝神,这对现在的他来说完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绷紧身体,这样血液才不会随着本能流向身下的海绵体,恺撒很怀疑这是否有用……很明显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勃起了。 “喜欢吗?”恺撒忍不住问,同时另一只手轻柔地沿着 Omega 的脊背抚摸,像抚摸一只温顺的猫——他知道楚子航无法抗拒这个,哪怕他看不见他的脸——Omega 将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但这完全不是什么优秀的掩藏——这种欲盖弥彰下身体的颤动和起伏,只会让 Alpha 忍不住去想象此时 Omega 真实的表情。 想用自己真正的器官去抚慰他,进入他流着水和蜜的内部……想让 Omega 的身体中充满着他的精液,浑身染上他的气味,血管中流动着他的信息素。 恺撒咬了咬牙,脑中残存的理智将思绪略微拉了回来,他的时间不多了……局面比他预想的更加失控。黑暗中他们无法看清彼此,感受到的只剩下声音和触感,但这完全足够了……Omega 的身体滚烫,肌肤上是滑腻的汗。药剂的作用下,楚子航的身体比以往更加潮湿和柔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脆弱感。 “你太湿了……”Alpha 小心地观察着 Omega 的反应,指尖揉按着 Omega 的内部,时不时触到深处腔口的软肉,温暖的腺液顺着手指流到手背上。Omega 发出一声深喘,双腿难耐地颤动,身上的薄被踢到一旁,露出一截脚踝。恺撒大概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手指继续地小心地操弄着……这具身体在他的手里发出细碎、滑腻的水声,伴随着轻微的、不可自抑的起伏。最终,Alpha 微微地屈指,楚子航的身体突然僵直,然后颤抖着,从胸腔中发出一声低沉的、满足的喟叹。 退出的时候,Omega 突然翻了个身,死死攥住了恺撒抚在后背的左手。 “你们的具体计划?” 楚子航用充满湿意的声音问。 “早上七点准时行动。首要目的是解救所有被困的 Omega,以及封存所有的‘莫托洛夫鸡尾酒’的样品。” “橘政宗呢?”楚子航问。 “他很狡猾,我们至今无法确定他的行踪。” Alpha 低声解释,“抓捕他会分散我们的力量。” “但如果不能逮捕他,行动就没有任何意义。”楚子航低声说。 恺撒缓慢地点头,他同意楚子航的看法。但以他们目前的力量,救出所有被困的 Omega,以及获取所有的实物证据是行动的绝对优先。 “还是按你们的计划来……”Omega 缓缓地说,他理解这个目标的难度。药剂给身体带来的负担相当重;楚子航的脸色发白,半干的发丝黏在脸上,之前高潮带来的一点温暖已经完全褪去了。 “好。”恺撒回答。他思索了一瞬,从腰侧抽出那柄格洛克,然后抓着楚子航的手,一并塞在了枕头下方。 “注意安全。”恺撒急速起身。路明非的警告声简直是在恺撒的耳边尖叫了。 “等你的消息。” Omega 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脸重新埋在了白色的棉织物中。 *** Alpha 快速撤出了 Omega 的病房。 路明非简直要吐血了。恺撒一进入病房就直接失联了整整七分钟。这位加图索家的大少爷真要出了什么事,别说 ICPO 那边他不好交代,加图索家迟早也要查到他的身上来。 “你这次能出来完全是命大!”等到恺撒撤回到安全的地方,路明非捏着麦克风吼道。 “我这不是出来了。”Alpha 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路明非没脾气了,“行动方案还要做最后的确认。尽快回来。” *** 恺撒已经离开了,楚子航安静地侧躺着,高潮后的余韵让他整个人感觉飘忽。许久之后,他坐起身,走进卫生间将自己清理干净,又重新回到床上。 有脚步声从外面的走廊路过,似乎工作人员是检查各处的设施和设备运转。除此以外,整座建筑非常地安静,Alpha 的气息已经远了,黑暗里只剩下自己一起一伏的呼吸声。 恺撒和芬格尔的计划……他缓慢地思考。鉴于橘政宗的狡猾程度,楚子航同意恺撒的判断:他们的力量有限,必须有所取舍,重中之重必然是那些受困的 Omega。但是…… 他心中升起一个模糊的念头。 恺撒和芬格尔确实无法掌握橘政宗的行踪,但不代表没有人可以…… 比如楚子航自己。 一片寂静,Omega 翻了个身,右手探入枕头下方,在心中反复地咀嚼他的想法。 恺撒说的时间是早上七点。他还有不到四个小时,按照身体以往的规律,接下来的六个小时都是他的间歇期。他相信橘政宗会应允自己的请求。之前的谈话中,那个疯子就表示过“如果楚先生想清楚了,我们随时能当面谈”的意思,不过当时楚子航都用沉默拒绝了他。 他需要小心地把握住机会,在恺撒的行动到来之时,把橘政宗彻底地困在这个房间里,束手就擒。 ***/// Omega 睡得极其不安稳。没有闹钟,他只能在每每意识模糊时挣扎着起来看一眼床边的监测仪右上角的数字。很难说这样的举动比起彻夜不眠,哪一种让人更加疲惫。 时间缓慢的流逝。当数字显示为早上6时30分时,楚子航坐起身,在摄像机看不到的死角里,再次检查了一遍手中的格洛克。这把枪在 Alpha 的手中留存了一段时间,现在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它被照顾得很好,枪身被擦得光亮,有着一种柔和的触感。 Omega 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有一天他居然会觉得金属会拥有柔和的触感。 就像他会幻想和某个 Alpha 结合一样。 他扣开保险,轻声上膛,将格洛克重新放回了枕头下方,然后摘下了床头的闭路电话。 “我要见橘政宗先生。现在。” 楚子航说。 *** 清晨6时48分。 各色车辆陆续出现在路边,将一幢三层的建筑包围。天刚亮,偏僻的街区,没有一个路人。 恺撒将黑色的野马停在建筑后方隐蔽的小巷里,离警方以及芬格尔的人都有一些距离。 离行动开始还有十五分钟,Alpha 坐在车里,降下一半车窗,点燃了一根烟。 无风,烟草燃烧的味道袅袅四散,夜与昼的交替,四周静谧无声,只有路明非的声音沙沙地响在耳机里,正在和警方的总负责人做最后的沟通。 按照计划,他们会兵分两队。芬格尔带领手下和一部分的警力封锁冷库;恺撒则和其余警员下到地下二层,解救被橘组非法拘禁的 Omega 试验者。 这个行动计划听上去简单直接,没有太大的难度。但恺撒却有种难以形容的不安感……像是有什么他从未想过的意外会随时爆发。他闭上双眼,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试图缓解心中的不安感。 终于,耳机里传来路明非确认位置的信息,Alpha 将烟掐灭,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向那座三层建筑的入口走去。 *** 清晨6时54分。 橘政宗来得很快。这种时段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并不算早,毕竟他还主动约过楚子航在清晨见面。他身后照例跟了两名助理兼保镖,全身黑衣,面无表情。楚子航扫了他们一眼,橘政宗便很给面子地摆了摆手,让保镖们停留在了病房外。 楚子航端正地坐在床头,半靠着软垫,双手叠放在身前的薄被上,面色严肃郑重,似乎内心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 “早上好。”楚子航注视着橘政宗。老人的精神矍铄,头发向后梳成整齐的样式;不同于第一次见面,今天他披了一件深色的和服,将面部的轮廓衬得更加阴翳。 “楚先生。”橘政宗点点头,算作问好。“你现在才来找我,时机上实在有些可惜。不过如果楚先生想通了,我还是很高兴。” “是。”楚子航微微点头,“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橘先生说过的那些话,尽管乍听之下觉得不可理喻,但是细想之后,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一些合理之处。” “楚先生能这么说,我真的很欣喜。”老人的脸上露出极淡的微笑。 “但我对您的研究……还是有很多的疑虑。”Omega 继续补充道。格洛克就放在他的身侧,隔着一层柔软的棉织物。楚子航露出的表情是犹疑的;太过生硬的转折会让人怀疑,这种犹疑不定的态度,可以给他更多的时间和余地去周旋。 “说说看?”老人眯起眼睛,他喜欢和别人讨论自己的研究,哪怕对方目前是自己的试验品。 “您的‘莫托洛夫鸡尾酒’,是否有详细的使用限制和规定?这种高效的药剂,如果使用不当,极其容易出现与使用者的个人意志背离的矛盾状况。” “限制和规定?”橘政宗笑了,“我的研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造福全人类。世俗的规则都是短视而浅薄的,我不认为需要被那种东西束缚。” “那么 Omega 以及 Alpha 本人的意志呢?”楚子航突然问。 “个人意志?这是惠及全人类的福祉;和这点相比,个人的意志不值一提。”橘政宗不屑地皱眉。他开始怀疑楚子航究竟要和他来说什么了,废话了半天,这个该死的 Omega 依旧没有显示出任何合作的诚意,对自己的成就和蓝图视而不见,仍然在胡扯这堆没有意义的废话,“这难道不是值得所有人类向往的未来吗?你身为一个 Omega,难道不愿意生育出优质的、令人赞赏的后代吗?” “这就是我和橘先生最大的不同了。”楚子航沉声道。他看出橘政宗已经有些暴躁了;但这还远远不够。他用余光扫过时间,右手收回身侧,探入枕头和床单的缝隙,然后手指逐一收拢,握上金属的枪身。他需要的是对方的暴怒,极端的、彻底失去理性的暴怒……然后抓住那一瞬的机会。 警报声突然嚣叫。红光和刺耳的高频声刺穿整个空间。 “怎么回事?”谈话被打断,橘政宗皱眉,微微侧过头。门外的保镖们也都一脸迷茫。橘政宗挥了挥手,吩咐他们立即去察看原因。 “楚先生。如果你请我来只是想说这些废话……”橘政宗站在床尾,刺眼的光亮在他的脸上跃动,晃得他头疼,他觉得这个毫无意义的对话应该结束了。 “不。我只是想指出你的错误之处。”楚子航突然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在见证你彻底的失败和覆灭之前。” “你说什么?”橘政宗上前一步,他突然明白过来什么,表情骤然狰狞起来,“所以外面这些也是你……” “没有人有任何权力,去操控别人的选择和人生。”楚子航打断了他,外面的啸声刺耳,但他口中的字句清晰而有力,“你错了。你追求的根本不是什么人类的福祉,你完完全全、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操控欲。第三帝国早就覆灭了。不要以为借口全人类,就可以把你肮脏的手伸到各种无辜的人身上。” “你……”橘政宗突然扑了过来。这个 Omega 说出的话点燃了他的愤怒。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他三番五次地向这个 Omega 抛出合作的诚意,这已经是极大的礼遇,但这个 Omega 非但不领情,还直接把嘲讽甩在了他脸上;甚至还联合外界的力量,直接攻击实验室。 他暴怒地掐住了 Omega 的脖子,试图把对方拖下病床。 下一刻,楚子航抬起右手,果断扣下扳机。 子弹瞬间出膛,在橘政宗的胸前炸开。 *** 恺撒直接闯入了地下二层,他们的进攻触发了实验室的警报,刺眼的灯光和警报声穿透了整个空间。他抛下身后缓慢推进的警员,在回型的走廊里奔跑。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惊醒了,房间内传出 Omega 们不安的尖叫和抽泣声。 离楚子航的病房只剩下最后一个转弯,两名黑衣的保镖突然冲了出来,微微一愣,便被 Alpha 干脆地放倒在地。 恺撒没有心情停留。整个楼层里都是不安的 Omega,各种信息素混在一起,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但倒地的保镖们快速地反应过来,拖住了 Alpha 并扭打起来。整个过程毫无任何电影中的利落和美感可言。挥拳的同时,恺撒意识到两名保镖来的方向,心中骤然升起一片阴霾。事关楚子航的安危,他已经完全无法思考;就在他的耐性彻底耗光时—— 走廊深处爆出一声枪响。 三个人立即意识了什么,几乎同时试图压制住对方。好在后方的警力支援及时到来,帮恺撒拖住了两名保镖。Alpha 站起身,在刺眼炫目的红光和警报声中,向着楚子航的房间奔跑。 前方爆出一股他无比熟悉的气味,Alpha 从未闻过如此浓郁的柑橘味。他不敢去思考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当生命垂危或者陷入极端危险的时,Omega 的身体会本能地散播出更多的信息素,试图寻求附近 Alpha 的帮助;严重的情况下,甚至会引发发情反应。 恺撒冲入房间,第一眼便是四处喷溅的血迹。 以及一片混乱中两个僵持的身影。 *** 子弹在橘政宗的身体内炸开,血液瞬间染红了深色的和服,喷溅在楚子航的身上。 老人面部扭曲了一瞬,继而愤怒而狰狞起来。他从胸腔中发出一声怒吼,借着倒下的力量,将 Omega 拖下了病床。 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翻落在地。混乱中格洛克从楚子航的手中滑开,落入了病床和墙壁的缝隙。空气中是呛鼻的硝烟味,子弹击穿了橘政宗的肺部,胸腔内的血管想必已经破裂,开始渗入肺叶,但个疯子靠着巨大的愤怒生生抗住了疼痛,将全部的怒火向 Omega 倾泻过来。 “你……居然……”他无数次从各种危险的状况中死里逃生,没想到最后却栽在了一个被他视为工具的 Omega 的手里。 楚子航喘着气,跌落中他摆脱了橘政宗的钳制,但床边放置医用仪器的金属支架随即压在了身上,像一具牢笼,将他卡在了地板和墙壁的死角里;各种线材以及医用胶管和他的四肢纠缠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动弹。 那个愤怒的复仇者几乎是立即发现了这点。他大口地喘息着,重新钳住楚子航的脖颈,将暴怒施加在动弹不得的 Omega 身上。 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Omega 剧烈地挣扎起来,他没有办法呼吸,橘政宗死死扼住了他的脖子,狰狞的力量几乎要将他的颈椎拧断。他拼尽全力,右手摸上颈部的束缚,试图挣脱钳制。 他需要空气。 但他给予对方的并非一击毙命的致命伤,这是他故意为之,却也将局面变成一场漫长而痛苦的绞杀。失血和缺氧,双方都拼尽了每一丝力量。 Omega 的肌肉开始痉挛,窒息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肌肉的动作。心跳的频率血压骤然升高。他试图在脑中回忆着窒息各阶段的生理表现,与自己的症状相对照。气管和肺部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内脏绞动,浑身的神经都在嚣叫;大脑极度缺氧,警报声刺激着耳膜,一片嘈杂,让他恶心地想吐。 发情期间的身体的力量比平时虚弱,楚子航没有把握比对方撑过更长的时间。眼前一片漆黑,闪过各种过曝的彩色斑点,无序而杂乱,像是古旧黑白电视上的雪花,嗡嗡地响成一片。 他的意识开始摇摇欲坠了,在迷幻和现实之间微妙地徘徊。隐约可见的天花板、面目不清的医护人员,重叠着某个下雨的傍晚,Alpha 明亮的双眼和温暖的手。 最后一丝意识飘散,颈部的压制突然松开,空气骤然涌进肺部,他大口地喘气,咳嗽,然后弯下身体干呕。 *** 恺撒暴怒了。这几天他一直努力地用理智压制住 Alpha 的本能,他一直觉得自己做的很好,直到这个时刻。 所有的东西都砸落在地,床单和地板上溅满放射状的血液。他粗暴地将橘政宗掀开;托起楚子航的背。骤然的回氧下 Omega 开始剧烈地咳喘,楚子航低下身,几乎是倒伏在恺撒的怀里。 Alpha 急切地检查楚子航的身体,好确认没有任何严重的外伤。走廊里响起一片嘈杂的脚步声,后续的警力闯了进来。楚子航用力地抓住恺撒的上臂,把脸埋在 Alpha 的颈间。 龙涎香的味道让他感觉好了一些。他听着警方快速地封锁了现场,喉部火烧一般地疼痛,Omgea 暂时没有办法说话,只能不停地摇头,试图表明自己没事。他几乎是死里逃生,生理和心理都被推至极限,房间里充满了的浓郁的柑橘味。 恺撒略微松了一口气,耳边传来路明非的声音,确认芬格尔那边进展顺利。“先离开这里。”Alpha 做出了判断。 楚子航点点头,扶着恺撒的肩膀,缓缓地站起身。视线一点点清晰起来,直到现在他才看清楚一片狼藉的现场。橘政宗已经昏迷了,前胸的衣襟被血液浸。他对这个疯子没有任何的同情和理解,沉默着听着警方联系医护人员,准备转移伤员。 警察同样询问了脸色苍白的楚子航,但 Omega 固执地拒绝了对方的帮助。恺撒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他死死地抓着肩膀,满身血迹,在一片混乱中走上了地面。 警车和救护车已经将建筑团团围住,红蓝交替的灯光闪烁在这个混乱的街区。黄色的警界条拉起,所有人都在奔跑并大声喊着什么。身后,Omega 们在警察和医生的帮助下陆续走出了实验室。有的茫然无措,有的欣喜若狂,但更多的是崩溃大哭。 恺撒扶着楚子航,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不同于其它人的慌乱,楚子航显得安静许多。短暂的窒息、睡眠的缺乏,以及连续多日的紧张后,Omega 眉头蹙起,双目紧闭地靠着 Alpha。一道红色的瘀痕穿过他的颈部,他单薄的身体随着呼吸起伏,伴随着轻微的颤抖。 门口挤满了救护车,医生和护士们把遭受惊吓的 Omega 们扶上担架,发给他们保暖的毯子和热饮。等待他们的是后续的检查和治疗。 芬格尔跑了出来,看到恺撒和楚子航,给了他们一个“我这边一切搞定”的手势。路明非那边开始配合警方清点受害者的人数。看来自己这里可以暂时下线了,恺撒松了一口气,抬手关掉了通讯。 有急救医师拖着移动担架赶到他们面前,恺撒扶着楚子航坐了上去。即使看上去没有大的损伤,“莫托洛夫鸡尾酒”的后续影响目前无法确定,Omega 仍需要仔细的身体检查以及后续的治疗方案。 恺撒小心地放开手,好让医生对 Omega 进行初步的检查。但楚子航突然死死地抓住了他的上臂。他的额头带着高热,急促的气息喷在 Alpha 的颈侧。危险已经过去,但那股的柑橘味并没散去,反而更加浓厚地包裹在两个人包围。 恺撒缓慢地揉捏着他的后颈,一边释放出龙涎香的气味,安慰道:“没事了。只是一些简单的检查。” 楚子航只是摇头,同时双眼依旧紧闭,呼吸急促,散发着令人忧心的柑橘味。他的意识似乎有些模糊,整个人缩在 Alpha 的颈间,急切地跟随着 Alpha 的气味。 急救医师试了几次,还是无法让 Omega 配合。 Alpha 皱眉,他从没见过楚子航如此执拗的样子,像只任性的小动物……他摸了摸楚子航潮湿的前额和耳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对医生说:“抱歉,我要把他带走。” 医生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对方的强硬的眼神生生地让他压下了嘴边的回答,最终妥协地点了点头。 恺撒的双手穿过 Omega 的膝下和臂弯,托起他。这次楚子航反而非常配合,这种姿势在以往是不可想象。他们几乎没有太多一同度过的热恋时间,楚子航对这样的游戏也没有任何的兴致。 野马停在后面的小巷里,远离嘈杂混乱的现场。Aplha 抱着 Omega 走进暗色的阴影里。太阳升起来一些了,他艰难地摸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将 Omega 放进双座的野马跑车里。 似乎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环境,楚子航的眉头放松了一些。恺撒放平了座椅,让 Omega 靠在了自己的身上。楚子航的身体持续地高热,连这个窄小逼仄的空间都燥热起来。 Omega 需要的并不是检查或者治疗。 恺撒非常、非常地确定。 他托起楚子航的腰,Omega 立即配合地跨坐到 Alpha 的身上。楚子航的下身已经完全湿透了,恺撒努力抑制自己想要直接进入的冲动,抬起头,轻柔地亲吻楚子航的额头和耳后,一边缓慢地抚摸他的颈侧和后背,小心地避开了那一道醒目的瘀伤,直到 Omega 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 他很多年没有经历过楚子航的发情期了。这个时刻, Alpha 对一切都很忐忑。他小心地散发出更多的龙涎香的气味,一边剥掉了楚子航身上满是污渍的病号服。 皮肤突然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楚子航轻微地挣扎起来,双腿夹紧,蜷缩在 Alpha 的身上。 恺撒伸手在 Omega 的腿根揉捏,毫无疑问那里早已经湿滑一片,他勾开楚子航的底裤,没有犹豫,阴茎直接插入了 Omega 的高热的身体。Omega 的内部几乎是立即收紧了,温暖的液体淌落在两个人交合的地方。恺撒抱着他,腰身挺动,快速地做了几个抽插。 Alpha 的进入让 Omega 的身体立即兴奋起来。他勾住了恺撒的脖子,感受着对方在自己的内部进出;身前翘起的器官被 Alpha 在手中把玩着,时轻时重。Omega 颤抖着,口中发出无法抑制的喘息。 “恺撒。”楚子航小声地叫着 Alpha 的名字,无助、却带着一点渴求。 Alpha 加快了动作,他能感觉到 Omega 的身体内部与以往明显的不同。那个隐秘的腔口已经完全打开,恺撒扶着楚子航的腰,控制着动作,阴茎在生殖腔滑软的入口不断的搅动、刮擦。 这反复却不够彻底的刺激让 Omega 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Alpha 痴迷地听着这种他从未听过的声音,右手一路游移,抚上了 Omega 低垂的颈侧。这是从未有人见过的楚子航,此时只被他所占有。 Omega 突然偏过脸,轻轻咬了咬 Alpha 近在咫尺的手腕。 恺撒的脑中一片空白。他控制不住地挺身,阴茎顶开软化的入口,直接推向深处。 Omega 即刻就高潮了,前端射出白浊的液体,同时哽咽着在 Alpha 的阴茎上绞紧了自己。他几乎能感觉到阴茎的前端在体内里完全地饱胀起来,撑开生殖腔的入口骤然进入,像楔子一般紧密地嵌合。他不由地坐低身体,配合着 Alpha  的动作。饱胀的酥麻感和潮水一般的快感淹没了他,内部不住地收缩,伴随着某种来自身体深处的、撕裂般的疼痛。 生殖腔将阴茎的前端紧密地包裹起来,结正在缓慢地成型。 两个人身上都是大滴的汗珠,伴随着粗重的、交叠的喘息声。精液射入的同时,Alpha 一口咬在了楚子航后颈的腺体上,馥郁的柑橘和龙涎香在窄小的空间里重叠着盘旋、交合。 *** 太阳变换了方位,光线转过巷尾的拐角,落了一缕在两个人的脸上。 恺撒扯过外套披在楚子航的身上,顺便捋了捋湿润的额发,手腕上的山茶花在深色的发丝间闪现。他们很少有这样安静而亲密的时刻,在这样一个兵荒马乱后的早晨,所有的事情都落定,可以放下脑中的一切思考。 恺撒等了一会了,楚子航还是很安静。 “后悔吗?”恺撒问,挑起楚子航的发梢,在指尖打着卷,“不过你好像也没办法退货了。” 楚子航没有搭话,Alpha 又低声补了一句,“我倒是有点后悔把枪留给了你……” “…………还有别的问题吗?”楚子航问,声音沙哑。他的脸侧对着恺撒,Alpha 看不到他的表情。 “那次我问你究竟有没有认真地怀疑过我,你的回答是什么意思?”恺撒想了想,又问。 楚子航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当时总觉得你入戏太深,但……从未想过你会对我不利。” Alpha 有些惊讶于这样的答案,很是消化了一会儿。 “好吧。我的问题问完了。你呢?”恺撒问。 “切片蛋糕……能不能换个味道?”楚子航想了很久后,说。 “巧克力?” Omega 点了点头。 Alpha 翻起手腕,松松地搭在 Omega 的身上,“说起来我之前有看过,山茶花的花语,是理想的爱。” “太过理想的东西总是很难实现的,”楚子航说。 “看运气了。” Alpha 笑了,吻了吻他耳后,“我觉得我俩的运气还不错。” *** 三周后。 楚子航从码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去船运公司把这段时间的款项逐一结算了干净;牵扯的事情很多,忙到了半夜,才终于在各种复杂的单据上签了字。仓库的卷帘门还半掩着,他一猫腰进去了,里面空旷一片,既没有堆叠的货箱,也没有任何三山堂的员工,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形成拖沓的回响,漂浮在巨大的空间里。 整个三山堂都已经遣散了,货物全部出清,成员们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连租用的这个仓库,也已经到了商议租期的最后一周。他环顾四周,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踩着油漆斑驳的铁质楼梯上了仓库顶部,打算做最后的检查。 办公室的灯亮着。 楚子航心里疑惑。这样的深夜,他想不出会有什么人前来拜访。他缓步走到走廊的尽头,略一犹疑,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原本杂乱的房间如今已空无一物,只剩下巨大的黑桃木办公桌和破旧的皮沙发。一个金发的年轻人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 楚子航停下脚步,心中有一丝愕然。 “恺撒·加图索。好久不见。”年轻人听到动静站起身,伸出手向他走过来。他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在光线黯淡的室内依然闪烁着熠熠的神采。 楚子航看着那双熟悉的蓝色眼睛,微微一愣,然后握了握对方有力的手,“……好久不见。” “莫托洛夫鸡尾酒”事件结束后,楚子航在医院封闭修养了两周之久。期间恺撒一直奔波于各种后续的处理和报告,与 Omega 见面不多,上周更是在 ICPO 的强烈要求下,返回了欧洲总部。楚子航因为持枪重伤了橘政宗,案件还压在当地检察官的手里;他被暂时保释,结束修养出院后,活动范围依旧被限制在很小的范围内。但鉴于他的防卫动机和非法试验的受害者身份,最终无罪几乎是确定的事。 “这么惊讶,不至于吧……”Alpha 简直被楚子航和一个半月前如出一辙的措辞和表情逗笑了。 “你怎么来了。”楚子航扬了扬嘴角,问道。 “你不方便,当然是我来找你。” Alpha 笑了,他没有放开楚子航的手。 “这次又是什么事?” “我的护照丢了。”恺撒看着楚子航,认真地说:“这次是真的丢了。” - FIN - ## Freetalk 本来是篇自娱自乐的硬盘文,因为前一篇《Until the Day》他俩老滚不上炕真是头秃,为了平衡心中的愤懑暗搓搓搞了个满手骚操作的老司机Alpha x 熟男Omega 爽一把。写了一半后觉得完成度还可以……故事发生地尽量模糊了,但很多元素借鉴了三藩市。 本文所有碰瓷 ICPO 的部分都是作者瞎编的! 本文所有涉及国际贸易的部分都是作者瞎编的! 本文所有涉及网络安全的部分都是作者瞎编的! 本文所有涉及生物医药和医疗的部分都是作者瞎编的! 祝大家看文愉快!由衷地希望没有被我的各种恶趣味和OOC雷到! 其它恺楚文的产出可以看看这里:http://afanvera.lofter.com/post/112bb7_12c7fb7c0 无论是链接还是txt,欢迎大家随意散播!要是能安利更多的小伙伴来吃恺楚那真是太好啦!!!! 2019.01.20 阿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