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入式裝置事涉侵權 – GPL 再次成為全球焦點

AVM (AVM Computersystem Vertrieb GmbH, AVM) 與 Cybits (Cybits AG) 這兩家德國公司，上週二 (6/21) 在柏林地方法院進行了一場 GPL 相關訴訟案的言詞辯論，AVM 控告 Cybits 修改其路由器產品的韌體，聲稱其著作權與商標權因此受到侵害，並主張 Cybits 的行為也同時違反了競爭法。由於涉及訴訟的產品利用到 GPL 授權的 Linux Kernel 與相關元件，因此預計本案對於未來 GPL 軟體的應用方式將會有重大的影響。知名的自由軟體開發者與 gpl-violations.org 組織創立者 Harald Welte，更以利害關係人的角色進行訴訟參加，實際參與並輔助 Cybits 進行法院審理與辯論程序。

原告 AVM 是一間 DSL 路由器的大型製造廠商，其所生產的路由器韌體中有利用到 Linux Kernel，涉案的主要產品為 FritzBox 路由器。Linux Kernel 是採用 GPL-2.0 授權的自由軟體，根據 GPL-2.0 的規定，使用者有散布與修改 Linux Kernel 的權利，而修改出來的衍生軟體也必須要繼續採用 GPL-2.0 來授權。被告 Cybits 是一家販售網路資訊過濾軟體的公司，主要產品為一款名為「Surf-Sitter DSL 」的兒童線上安全防護軟體，Surf-Sitter 會將 FritzBox 的韌體程式下載到使用者的電腦中，加以修改後，再安裝載回原來的 FritzBox 路由器當中。

早在 2010 年 1 月間，AVM 就以 Cybits 侵害其著作權，並且違反競爭法為理由，向德國柏林地方法院提出假處分的聲請，希望法院裁定禁止 Cybits 修改與安裝修改過的路由器韌體，雖然柏林地方法院裁定通過假處分聲請，但是 Cybits 對此裁定提出抗告，抗告法院嗣後駁回了原審的假處分裁定，AVM 因此聲請改行完整的法院訴訟審理程序，向 Cybits 提出相關的侵權訴訟，並且在上週二 (6/21) 進行了第一次的言詞辯論。Welte 與歐洲自由軟體基金會 (Free Software Foundation Europe, FSFE) 在本案仍處於假處分階段時，便積極協助 Cybits 處理本案，Welte 並以訴訟參加者的身份參與司法程序，以站在協助被告的立場來發表意見。

Welte 表示樂見商業公司利用他與數千萬開發者所共同開發出來的軟體，但是希望當他們在散布軟體的同時，可以將所接受到的權利也給予其他人享有。針對 AVM 對 Cybits 所採取的一連串法律措施，Welte 於言詞辯論前一天，在部落格發文譴責 AVM，他認為 AVM 嘗試透過法律途徑，防止 GPL 軟體使用者行使 GPL 所賦予的修改與執行修改版本的權利，是逾權的行為，因為這妨礙到自由軟體所給予使用者的基本自由。他表示：「通常我不太在意公司之間的訴訟，但是 Cybits 與 AVM 的案子不一樣，這個案子是關乎重要而基本的原則：一個利用 Linux 與其他 GPL 軟體的裝置製造商，並沒有權利透過法律手段，來防止程式的後續使用者行使 GPL 所賦予的重要權利！」因此 Welte 期望透過自己的介入，來影響法官對於訴訟案最後的判決。

AVM 聲請假處分所持的主要理由是，路由器的韌體是一個完整的軟體，是 AVM 透過創造的過程，將許多不同的部份結合在一起而成，屬於德國法上的編輯著作，因此 AVM 擁有路由器韌體的著作權，他人不得修改。不過 Welte 表示，路由器韌體既然有利用到 GPL 授權的軟體，依照 GPL 的規定，整個韌體就會受到 GPL 的授權拘束，使用者因此取得依 GPL 修改韌體的權利，又或者至少針對原本就採用 GPL 授權的部份，使用者必然是擁有修改權的。審理抗告的上級法院接受 Welte 的前述意見，因此駁回原審法院的假處分裁定。

在上週二的言詞辯論庭上，雙方繼續針對著作權、商標權與競爭法等相關部份進行辯論。AVM 一開始表示 Surf-Sitter 所修改的程式碼均為 AVM 自行撰寫的部份，針對使用者可以修改 GPL 授權程式碼這一點，並未多加爭執，因此辯論的重心轉移到侵害商標權與違反競爭法這兩個部份。AVM 表示，Surf-Sitter 修改韌體後載回路由器的行為，使用者並不知情，因此他人將會以為修改後路由器所產生的問題，也必須由 AVM 來負責，這對於 AVM 的利益造成了損害，也因而侵害了 AVM 的商標權。Cybits 與 Welte 則反駁，Cybits 自始並未使用 AVM 的商標進行商業宣傳，因此並未侵害 AVM 的商標權，此外，Cybits 依據 GPL 既然有權可以修改路由器韌體，並將修改後的韌體再次安裝、載入回原路由器中，因此 Cybits 的行為自然也沒有違反競爭法相關規定。Welte 的委託律師 Till Jaeger 則強調，路由器如同一台小型電腦，其上可以安裝與執行許多不同的服務功能與程式，假如商標法可以如同 AVM 所主張，用來防止他人安裝額外程式的話，那麼這對於整個 IT 產業將會是一場災難，因為這樣的觀點一經擴張解釋，現行市面上多數的品牌電腦皆將其商標標誌內嵌商品出貨，未來使用者將不能自行在其桌上或手持電腦上安裝任何其他的軟體。

整場言詞辯論的過程下來，法院認同 Jaeger 所提路由器如同電腦的論點，也認同路由器韌體可以作為一個整體軟體來看待，整個韌體因此都受到 GPL 所拘束，所以法院對於 AVM 所提出商標權相關的主張，是抱持懷疑的態度。不過法院並未當庭判決，訴訟的各方當事人還可以在一定期間內提出答辯狀，因此目前法院所表達出來的態度尚未是本案最終的判決結果。

言詞辯論之後 AVM 的一位發言人對媒體表示，AVM 一直遵守 GPL 的規定，提起這件訴訟案並非是要將 GPL 使用者權利的議題帶入到訴訟當中，但是 Surf-Sitter 修改其產品後，影響到產品的功能與介面呈現，FritzBox 的使用者有權使用功能運作正常的產品，因此 AVM 無法忍受此種修改裝置的行為。

歐洲自由軟體基金會與 Welte 所成立的 gpl-violations.org 組織在言詞辯論之後，分別在其網站上發佈新聞稿。歐洲自由軟體基金會的德國地區協調者 Matthias Kirschner 表示：「使用者有權自行決定，想要讓什麼樣的軟體在自己的電腦上跑。假如 AVM 或者任何其他公司不想要遵循 GPL 的遊戲規則，就不應該利用 GPL 授權的軟體。」gpl-violations.org 則特別強調，若是 AVM 勝訴，可能會讓資訊裝置製造商有權禁止使用者，在所購買的裝置上另外安裝軟體，使用者將因此被限制必須向特定製造商購買相關產品，此外，這也將會破壞目前在全球已經成功運行三十多年的自由軟體合作開發模式。

相關網址：

1. 歐洲自由軟體基金會對於本案內容的整理頁面
https://fsfe.org/projects/ftf/avm-gpl-violation.en.html
2. Harald Welte 於 6 月 20 日發表在其部落格上的文章
https://laforge.gnumonks.org/weblog/2011/06/20/#20110620-avm_cybits_gpl_violation
3. 新聞：Battle lines drawn in dispute between AVM, Cybits and FSFE
https://www.h-online.com/open/features/Battle-lines-drawn-in-dispute-between-AVM-Cybits-and-FSFE-1265227.html
4. gpl-violations.org 於 6 月 21 日的新聞稿
https://gpl-violations.org/news/20110620-avm-cybits.html
5. 歐洲自由軟體基金會於 6 月 21 日新聞稿
https://fsfe.org/news/2011/news-20110622-01.en.html